約定的日子到了。天色蒙蒙亮，西城外圍河灘上，霧氣尚未散儘。被劉衛東說動的沙農老李頭，帶著兩個兒子，已經將一車精心篩選過的河沙裝上了耿大壯帶來的“山河運輸隊”卡車。沙粒在晨光中泛著濕潤的光澤，與老李頭臉上忐忑又興奮的神情形成對比。
耿大壯親自押車，帶著四個最能打的兄弟，清一色穿著深色工裝，手裡沒拿明晃晃的家夥，但腰間都鼓鼓囊囊。他拍了拍老李頭的肩膀，聲如洪鐘：“老李，把心放肚子裡！這車沙，保證給你安安穩穩送到地方！錢，一分不少你的！”
卡車引擎轟鳴，駛離河灘，拐上了通往市區的土路。這是關鍵的第一車，是打破宋老六壟斷的標誌性一步，所有人都知道，絕不會順利。
果然，卡車剛駛出不到五裡地，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拐彎處，三輛破舊的麵包車歪歪斜斜地停在路中間，徹底堵死了去路。十幾個手持鐵棍、砍刀的混混吊兒郎當地站在車旁，為首一人，正是滿臉橫肉的“瘋狗”。
“停車！媽的，給老子停下！”瘋狗揮舞著砍刀，叫囂著。
卡車司機臉色發白，下意識想踩刹車。耿大壯一把按住他，眼神凶悍：“彆停！直接給老子撞過去！”
司機嚇得一哆嗦，但看著耿大壯那要吃人的眼神，還是咬著牙，猛踩油門，卡車發出沉悶的咆哮，朝著攔路的麵包車衝去！
瘋狗那幫人沒想到對方這麼生猛，居然敢直接撞車！眼看龐大的卡車如同鋼鐵巨獸般衝來，嚇得驚呼四散，狼狽地跳下路基。最前麵那輛麵包車被卡車頭結結實實地撞中側麵，發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被硬生生頂開了幾米，讓出了一條縫隙。
“衝過去！”耿大壯大吼。
卡車趁機加速，從縫隙中強行穿過！
“操！給我追！砍死他們！”瘋狗氣急敗壞，帶著手下跳上另外兩輛麵包車，瘋狂追了上來。土路上，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追逐戰。
耿大壯從車窗探出身子，對後麵緊追不舍的麵包車比了個侮辱性的手勢，然後對車裡的兄弟喊道：“準備家夥！等他們靠近了，給我往死裡打！”
一輛麵包車試圖從側麵超車，彆停卡車。耿大壯瞅準機會，抄起車上準備好的一根碗口粗的短木棍，在對方車輛並行的瞬間，狠狠一棍砸向駕駛室車窗！
“哐啷！”玻璃粉碎，開車的混混嚇得方向盤一歪，車子失控衝進了路邊的溝裡。
另一輛麵包車見狀，不敢再靠太近，隻是死死咬著卡車尾部，不斷用車頭撞擊卡車的後保險杠，試圖造成追尾。
卡車劇烈顛簸，車上的人緊緊抓住扶手。耿大壯啐了一口唾沫，對司機喊道：“穩住方向！彆讓他們撞歪了！”他讓一個兄弟爬到後車廂，對著追來的麵包車擋風玻璃扔砸準備好的磚塊。
磚塊砸在玻璃上，留下蛛網般的裂痕，迫使追擊的車輛速度稍減。
一場混戰在塵土飛揚的土路上持續了十幾分鐘。耿大壯這邊憑借卡車的優勢和一股不要命的狠勁，雖然車體被撞得坑坑窪窪，後擋板也有些變形，但始終沒被逼停。反倒是瘋狗那邊，一輛車報廢，另一輛也傷痕累累，追兵的氣焰被打下去不少。
眼看前方就要駛入車流較多的主乾道，瘋狗知道再追下去也占不到便宜，反而可能招來警察，隻得悻悻地減速，對著遠去的卡車狠狠罵了幾句，調頭回去了。
卡車終於有驚無險地駛入了市區，按照劉衛東事先聯係好的工地地址，將第一車沙子順利送達。工地的負責人看到沙子質量不錯，又是現款結算，十分滿意。
當耿大壯帶著一身塵土和搏鬥後的痕跡，將厚厚一遝鈔票交到望眼欲穿的老李頭手裡時，老沙農激動得老淚縱橫。消息迅速在沙農圈子裡傳開：山河運輸隊，說話算話，真能扛住宋老六！
第一車沙，不僅是一車貨物，更是一麵旗幟，一聲號角。它宣告著宋老六在西城沙業一手遮天的時代，出現了裂痕。雖然衝突隻是開始，更大的風暴必然接踵而至，但陳山河團夥用行動證明，他們有能力，也有決心，在這片虎狼環伺的地盤上，撕開一道口子。
耿大壯帶著兄弟們和空車返回廠區時，雖然疲憊，卻個個神情亢奮。陳山河看著他們，什麼也沒說，隻是用力拍了拍耿大壯結實的肩膀。
這一車沙，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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