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場被砸的怒火，在陳山河體內被壓縮成冰冷的能量。他深知，此刻的衝動正中宋老六下懷。在絕對的實力和官方庇護麵前，硬碰硬如同以卵擊石。必須換一種方式，攻擊對方同樣脆弱的地方——聲譽。
“他不是仗著勢力大，欺行霸市嗎？”陳山河對劉衛東說，眼神銳利，“那我們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宋老六的沙子，不僅來路不正，質量也差勁得很！看他那些老主顧，還會不會那麼死心塌地。”
劉衛東立刻心領神會。這是攻心為上。他迅速召集了幾個識文斷字、腦筋靈活的兄弟，其中還有一個以前在廠廣播站待過的，筆頭子不錯。他們躲進運輸隊那間雜物室，開始了特殊的“創作”。
很快，幾種不同版本的流言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北林市，尤其是建築行業和相關圈子裡悄然傳播開來。
版本一，針對沙質：“聽說了嗎？宋老六沙場的沙子，都是從下遊汙水口附近挖的，含泥量超高，還摻雜著亂七八糟的垃圾！用這種沙子蓋樓，牆體容易返潮開裂！xx工地就是因為用了他的沙子，現在牆麵都起泡了！”附上某個確實因其他原因有點小問題的工地名字，增加可信度）。
版本二，針對斤兩：“宋老六的人稱沙子，那稱砣都是特製的！一車沙能給你少算好幾方！跟他打交道，虧不死你！城南那個李老板，上次就被黑了好幾千塊，敢怒不敢言！”李老板確有其人，也確實對宋老六不滿）。
版本三，針對霸道行為，結合剛發生的砸場事件：“宋老六現在瘋了！誰敢不用他的沙子，他就砸誰場子！聽說連外地來的大老板都敢動！這種亡命徒，誰還敢跟他做生意？不怕哪天被牽連進去？”
這些流言半真半假，虛實結合，通過茶樓酒肆、勞務市場、甚至是一些小機關的辦公室悄然散播。胡小軍手下那幫半大孩子成了最好的傳播者，他們看似無意地閒聊，卻能精準地把“消息”灌進目標人物的耳朵裡。
起初，很多人將信將疑。但“沙場被砸”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為流言提供了強大的佐證。一些本就對宋老六霸道作風不滿的小承包商開始動搖，偷偷打聽其他沙源。幾個正在和宋老六洽談大型項目的建築公司，也放慢了節奏，要求重新檢測沙樣，審核合同細節。
宋老六那邊很快就察覺到了風聲。“錢串子”氣急敗壞地跑來彙報：“六爺，外麵現在傳得很難聽！說咱們的沙子是垃圾，稱不夠數，還說咱們是黑社會！好幾個工地打電話來問，口氣都不對勁！”
宋老六暴跳如雷，摔了第二個茶杯：“放他娘的狗屁！肯定是陳山河那個小雜種搞的鬼！給老子去查！誰在造謠，把舌頭給他割下來！”
然而，流言如同空氣，無處不在卻又抓不住實體。宋老六可以砸掉有形的沙場，卻無法阻止無形的口舌傳播。這種陰柔而持續的攻擊，讓他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煩不勝煩。
輿論的攻勢，看似無形，卻開始悄然腐蝕宋老六經營多年的商業信譽。這為陳山河下一步更實質性的行動，創造了微妙的環境和鋪墊。一張破壞對方根基的大網，正在緩緩收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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