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的刀子已經撒出去，接下來，該撬動宋老六統治的根基——他賴以生存的核心團隊了。劉衛東深知，再堅固的堡壘，也怕從內部被攻破。宋老六手下並非鐵板一塊，四大金剛之間，以及他們與底層打手、沙農之間，早已積怨甚深。
這一次，劉衛東沒有再親自出麵，而是物色了一個合適的中介人——一個常年被宋老六壓價、但又有些膽識和門路的沙石中間商老崔。老崔對宋老六恨之入骨，卻苦於沒有反抗的資本。劉衛東找到他，許以重利，承諾隻要事情辦成，以後沙石生意優先跟他合作。
老崔動心了。他利用自己常年往來沙場的人脈，開始悄無聲息地接觸宋老六手下那些不得誌或心懷怨氣的人。
第一個目標，是四大金剛裡排名最末、主要負責沙場內部生產管理的“泥鰍”。泥鰍性格相對懦弱，不像瘋狗那麼張揚，也不如錢串子會撈錢，更比不上黑豹受宋老六信任，平時沒少受其他幾人的排擠和宋老六的嗬斥。老崔找到他手下一個因工傷被宋老六克扣撫恤金、心懷不滿的小工頭，由他牽線，在一個小飯館裡與泥鰍“偶遇”。
酒過三巡，老崔借著酒意，大吐苦水，說宋老六如何霸道，生意如何難做，然後話鋒一轉，壓低聲音：“泥鰍哥，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在六爺手下，混得也憋屈吧？功勞是瘋狗他們的，黑鍋是你背。你看看人家陳山河那邊，對兄弟多講義氣，受傷了醫藥費全包，有功了重賞。哪像咱們這兒……”
泥鰍喝著悶酒，臉色陰鬱，沒有反駁。老崔知道，這話說到了他心坎上，於是趁熱打鐵，暗示如果泥鰍願意“行個方便”，比如在沙子的質量、出貨量上稍微動動手腳，或者提供點內部消息，陳山河那邊絕不會虧待他，甚至可以幫他另立門戶。
泥鰍猶豫了，既害怕宋老六的狠毒，又對老崔描繪的前景動心。他沒有當場答應，但也沒有斷然拒絕，隻是含糊地說“考慮考慮”。這已經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第二個目標，是那些被瘋狗欺壓已久、敢怒不敢言的底層打手和沙場工人。劉衛東讓老崔散出消息：凡是願意提供宋老六違法犯罪證據如暴力威脅、偷稅漏稅、行賄等）的，或者關鍵時刻反水的，陳山河一律重金酬謝，並保證其人身安全。消息在沙場底層悄悄流傳，像一顆種子，在恐懼的土壤裡悄然發芽。
與此同時，胡小軍的情報網也重點盯防著“黑豹”。他們發現，黑豹最近行蹤更加詭秘，與那個戴鴨舌帽的神秘人又接觸了一次，似乎在密謀什麼。而且，黑豹手下的人，對沙場被砸和瘋狗的跋扈表現出明顯的不滿，與瘋狗的人發生過幾次小摩擦。
分化拉攏的策略，像水滴一樣，悄無聲息地滲透著宋老六集團的裂縫。雖然暫時還沒有決定性的突破，但猜忌和怨氣的種子已經播下。宋老六依靠暴力和利益維係的關係網，在外部壓力和內部離心力的雙重作用下，開始出現鬆動的跡象。
陳山河在廠區聽著劉衛東的彙報，冷靜地分析著：“泥鰍是牆頭草，可以爭取，但不能指望。底層的人是被壓迫久了，需要有人帶頭。關鍵是黑豹，他到底想乾什麼？跟四爺的人接觸，是想另找靠山，還是宋老六授意的？”
局勢愈發微妙，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但陳山河相信，隻要找準了支點，再龐大的勢力，也有傾覆的可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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