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安排的客苑位於帝都內城邊緣的聽竹苑,雖不似核心區域那般權貴雲集,卻勝在環境清幽,且距離皇城不遠不近,既顯重視,又不過分招搖。苑內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引活水為池,植靈木為蔭,靈氣濃度雖不及那些世家大族的府邸,卻也遠勝尋常之地,顯然布有聚靈陣法。
鳳清音入住後,並未急於外出,而是先在蘇芷的協助下,徹底熟悉了這座名為“聽竹苑”的布局,並親自在幾處關鍵節點,以自身神識和微不可察的涅盤靈力布下了預警禁製。她深知,在這龍潭虎穴之中,再如何小心也不為過。
安頓下來的第一件事,便是通過蘇芷,了解帝都近期明麵下的動向。蘇芷作為皇甫銘身邊的近人,雖不直接參與核心謀劃,但對各方勢力的風吹草動卻極為敏銳。
“風客卿,”蘇芷奉上靈茶,輕聲稟報,“您抵達帝都的消息,如今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東宮那邊尚無明確動作,但據聞太子殿下近日修煉偶有所得,已閉關數日。鎮北侯府亦無異動,鳳婉如小姐……據說近日常入宮陪伴皇後娘娘。”
鳳清音靜靜聽著,指尖在茶杯邊緣輕輕摩挲。皇甫錚閉關?是確有所悟,還是刻意避開她初至的風頭?鳳婉如陪伴皇後……倒是她一貫擅長的攀附手段。
“宮宴之事呢?”她更關心這個。
“陛下壽誕在即,宮宴籌備已近尾聲。此次宮宴規模盛大,不僅朝中重臣、世家勳貴皆在邀請之列,各州郡的封疆大吏、以及如客卿這般新晉立功之人,亦會受邀。”蘇芷頓了頓,聲音更低,“屆時,不僅是論功行賞,更是各方勢力展示實力、較勁博弈之機。殿下之意,客卿屆時隻需按禮製出席即可,其餘事宜,殿下自有安排。”
鳳清音頷首,明白皇甫銘這是讓她以靜製動。她這個“功臣”的身份,本身就是三皇子一係在此次宮宴上的一枚重要籌碼。
隨後幾日,鳳清音深居簡出,大部分時間都在靜室中修煉,鞏固接近凝晶後期的修為,同時以涅盤靈力緩緩溫養那塊“星鑰”碎片。碎片依舊沉寂,但那種微弱的共鳴感似乎增強了一絲,偶爾會有一兩個模糊的、無法理解的古老符文在她識海中一閃而逝,被她牢牢記住。
她也會在傍晚時分,於苑中竹林漫步,神識卻如同無形的蛛網,悄然向外延伸,捕捉著清晏坊乃至更遠處傳來的各種聲音碎片——販夫走卒的議論、世家仆從的閒談、酒樓茶肆間的流言……
她聽到了一些關於“北境女客卿”的零星討論,好奇者有之,欽佩者有之,也不乏些許帶著酸意的質疑。更多的是關於宮宴的猜測,哪位皇子更得聖心,哪家小姐可能被指婚,哪方勢力又得了什麼寶貝準備進獻……紛繁複雜的信息洪流中,她敏銳地捕捉到,關於“鎮北侯府已故嫡女”的談論幾乎絕跡,仿佛那個人從未存在過。而關於“風音”的議論,則明顯帶著被人引導的痕跡,多是宣揚其北境功績,這背後,顯然有三皇子府的手筆。
這一日深夜,萬籟俱寂。一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如同落葉般悄無聲息地飄入了聽竹苑的書房。正是去而複返的“梟”。
“主上。”他單膝跪地,聲音低沉,“阿瑾已安全送至青嵐城,交由芸娘。屬下返回帝都後,按主上吩咐進行了初步探查。”
“講。”
“東宮近日確在招攬人手,但多為陣法師與煉器師,目的似與強化東宮衛隊及籌備壽禮有關。其中並無特彆值得注意的頂尖高手異動。”梟頓了頓,繼續道,“關於‘巡天閣’,屬下探查多日,此名號在帝都幾乎無人提及,宛如禁忌。唯在一處古老典籍殘攤,聽那攤主醉後囈語,提及‘巡天’二字與‘觀測星隕’、‘守護壁壘’等殘詞斷句,旋即驚醒,諱莫如深,再不肯多言。”
鳳清音眸光微凝。觀測星隕?守護壁壘?這似乎與“星隕之地”及母親“曦”的來曆隱隱對應。巡天閣的存在,果然牽扯極大。
“還有,”梟最後稟報,“屬下在監視與鎮北侯府往來人員時,發現萬寶樓大掌櫃齊珩,於三日前深夜,密會了侯府二總管,相談近一個時辰。具體內容無法探知,但齊珩離去時,麵色不甚愉快。”
齊珩……果然也按捺不住了。他找上鎮北侯府,是想借侯府之力來對付她這個“風音”,還是另有所圖?
“做得很好。”鳳清音讚許一句,“繼續監視東宮與齊珩動向,巡天閣線索暫緩,以免打草驚蛇。”
“是!”“梟”領命,身形再次融入黑暗。
書房內恢複寂靜。鳳清音走到窗邊,望向皇城方向。那裡燈火璀璨,如同懸浮於帝都上空的星辰,耀眼,卻透著無儘的冰冷。
各方勢力都已悄然落子,隻待宮宴那日,圖窮匕見。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體內涅盤靈力緩緩流轉,如同暗夜中積蓄力量的熔岩。
風暴將至,她已準備就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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