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陽城內,毒氣徹底沸騰,黑霧如同狂暴的魔潮,在城市的每一寸土地上恣意蔓延。
數日前,宮玉汐親手在地宮周圍布下的封陣,本意是以靈力禁錮地宮的異變。然而,這三噬毒丹的毒氣,是她意料不到的變數。三噬毒丹並非凡物,其毒乃天、地、人三元俱滅之氣,一旦徹底激發,封陣形同虛設。
如今,封陣早已崩碎,整座城市如同被打碎的瓷器,裂痕密布。黑色毒霧順著斷裂的街磚、破損的牆縫、廢棄的井口,悄無聲息地滲入每一條巷弄,如鬼影潛行,陰狠而迅捷。
凡是觸碰毒氣者,無一幸免。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腐蝕氣息,中毒者頃刻間倒地抽搐,口鼻溢出黑血,皮膚飛速發黑、潰爛,宛如活人瞬間腐朽。甚至來不及喊出求救聲,生命便在幾息之間被奪去,隻剩下死不瞑目的駭人麵孔。
原本人聲鼎沸的街市,如今陷入一片死寂。金鋪的門簾還在風中輕輕擺動,果攤上的水果還滾落在地,但再無人伸手撿起。死亡,在瞬間淹沒了整座城市——洞陽城,淪陷!如同三十年前的瘟疫那一幕。
……
而此刻,在毒氣最為熾烈的源頭——地宮深處,宮玉汐正獨自站在毒霧中央,衣袂獵獵,周身靈光流轉。
她一手緊握神犀靈瓶,另一手結印如風,神通如潮流瀉。
那枚深藏於地底的黑鼎已然現世,漆黑如墨,鼎上隱隱浮現三顆咬尾相連的黑影,正是三噬毒丹的本源之形。宮玉汐屏息凝神,以自身靈力催動玉瓶,將那奔湧不止的毒霧一縷一縷地吸入瓶中。
毒霧如巨潮,被玉瓶牽引,紛紛倒卷,發出“嗤嗤”之聲,仿佛不甘被束縛。地宮劇烈震蕩,石壁碎裂、柱基傾斜,原本禁製密布的地底空間早已支離破碎,如今更似隨時都可能崩塌。但她已顧不得這些,隻能強行一邊壓製毒氣,一邊收攝殘餘的瘴霧。
可即便她的神通再強,也無法完全阻止地宮的毒氣外泄。那些從裂縫中噴湧出去的黑霧,宛如掙脫封印的惡魔,正是它們,瞬間將洞陽城化作煉獄。
……
城中,鬆風藥齋的馮澤正拚命奔逃。他滿臉汗水,眼神中透著焦急與絕望。
“阿呆還在藥齋!”他的心仿佛被一把利爪死死抓住。
毒氣已經蔓延至街道中段,他不顧一切地衝回藥齋所在的街區。一路上,屍體橫陳,哀嚎刺耳,許多人尚未明白發生了什麼,就已在痛苦中失去了呼吸。
終於,他衝到藥齋後巷,正欲破門而入,卻猛地聽見一聲沉悶的撞擊。他抬頭,隻見三樓窗戶“砰”地炸開,一道人影從高處跌落——
“阿呆!”馮澤心頭猛地一緊。
那呆子正是從藥齋後樓被夥計一把推下的,而那夥計已經毒發!阿呆重重摔在地上,腿骨扭曲變形,臉色蒼白。他嘴唇微動,卻發不出聲音。
馮澤來不及細想,衝過去一把扛起阿呆,咬牙轉身就跑。他的腿因之前撞傷,一瘸一拐地在巷子中踉蹌奔逃,身後是越來越寂靜的街道。
就在他快要支持不住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馮澤,我來幫你!”
馮澤一怔,猛地回頭,竟然是泰祥幫的田勇!
田勇話不多說,直接上前,一把接過阿呆扛在肩上,抬頭一望那逼近的毒霧,沒有任何猶豫,轉身狂奔。
他的動作迅捷如風,步伐穩健有力,宛如一頭脫兔,把彌漫而出的毒霧甩在身後。馮澤咬緊牙關,踉蹌地跟在後麵,不敢停下半步。
……
而在城另一端,最慘烈的災難,正降臨在青龍幫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