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放循著聲音走過去,隻見韓老蔫正對著一個被扯爛的繩套吹胡子瞪眼。
繩套的木杆扳機被什麼東西啃得全是豁口,顯然是觸發了,但獵物卻跑了。
“他娘的,又是黃皮子乾的好事!”韓老蔫啐了一口,懊惱地一跺腳。
他抬頭看見陳放和身後的五條狗,臉上那股子火氣才收斂了些。
“你小子,又進來了?”
陳放蹲下身,撚起那根被啃壞的木杆,湊近了聞了聞,一股騷臭味。
“是黃鼠狼,牙印很細,而且這東西刁得很,一般的套子套不住它。”
韓老蔫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樹墩上,從懷裡摸出煙袋鍋,卻沒裝煙葉,隻是煩躁地摩挲著。
“誰說不是呢。”
“這畜生,比狐狸還精。”
“我這‘十字壓板套’,套個兔子、野雞一拿一個準,碰上它就抓瞎。”
他一邊說,一邊用腳劃拉著地上的雪,給陳放演示。
所謂十字壓板套,就是用兩根小木棍交叉成十字,下麵壓著一根有彈性的樹枝做成的弓弦,上麵再用一根細木棍撐住活扣繩套。
隻要獵物踩上十字壓板,細木棍一滑,弓弦彈起,繩套就會瞬間勒緊。
這套手藝,是老一輩傳下來的,簡單,實用。
陳放看著,沒說話。
這東西設計很巧妙,但缺點也同樣明顯。
觸發的靈敏度完全取決於那根支撐的細木棍和壓板的平衡。
對付傻乎乎的兔子還行,碰上黃鼠狼這種多疑又輕巧的動物,很容易被它從側麵啃壞機關,吃掉誘餌後從容溜走。
“韓大爺,你這套子,可以改改。”
陳放站起身,在旁邊折了一根柔韌的樺樹枝。
韓老蔫斜了他一眼,煙袋鍋在鞋底上磕了磕:“怎麼改?這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法子。”
“老祖宗的法子好,但咱們能讓它更好。”
陳放也不多解釋,他用剝皮小刀,將樺樹枝削成一根細長的簽子,一頭削尖,另一頭則刻出一個淺淺的凹槽。
然後,他又找了一根小木棍,削成短粗的圓柱形,中間也挖了個剛好能卡住樺樹枝尖頭的凹坑。
他拆掉韓老蔫原來的“十字壓板”,把那根短粗的圓柱體橫著嵌在主弓弦上。
接著,他將那根長簽子的尖頭頂在圓柱體的凹坑裡,另一頭的凹槽則卡住繃緊的繩套。
整個結構,從一個不穩定的“麵”接觸,變成了一個極其靈敏的“點”接觸。
“你把誘餌掛在這簽子中間。”陳放指了指。
“隻要黃皮子一碰這簽子,不管是從哪個方向,多小的力氣,這個平衡點立馬就破了。”
“到時候,簽子一彈,神仙也跑不了。”
韓老蔫愣愣地看著這個結構,那雙精明銳利的眼睛裡,頭一次出現了迷茫。
他湊過去,用指甲尖輕輕碰了一下那根長簽。
“啪!”
一聲脆響,緊繃的弓弦猛地彈起,繩套“嗖”地一下收緊,死死勒在了空氣裡。
那速度,比起他原來的套子,快了不止一倍!
韓老蔫的嘴巴慢慢張大,半天沒合上。
他拿起那個新機關,翻來覆去地看,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思索,最後化成了一股子服氣。
“他娘的……還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