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住,用力壓住!”一個穿著急救背心、滿臉汗水和塵土的醫生終於擠開混亂的人群,撲跪在溫蓓蓓身邊。
他動作麻利地打開隨身的急救包,眼神銳利地掃過那深可見骨、血流如注的傷口,臉色瞬間凝重。
“快,止血帶,加壓包紮,血漿,通知醫院準備手術。”
冰冷的命令像鞭子一樣抽打著顧禹遲麻木的神經。
他幾乎是機械地按照醫生的指示,用顫抖的手死死按住醫生塞給他的厚厚紗布,壓在溫蓓蓓的手臂上方。
他能感覺到血液隔著紗布湧動的溫熱,那溫度燙得他心尖都在抽搐。
溫蓓蓓痛得有點要失去了意識,臉色白得像紙,嘴唇泛著青紫,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動著顧禹遲緊繃到極限的心弦。
醫生迅速用止血帶在她上臂紮緊,熟練地進行著緊急處理,但湧出的鮮血依舊在緩慢地浸透一層又一層的敷料。
“堅持住,蓓蓓,看著我。”顧禹遲的聲音低啞得幾乎隻剩下氣音,所有的恐懼和憤怒都化作了這無力的祈禱,一遍遍重複著,仿佛這樣就能拉住她不斷流逝的生命力。
“來幾個人,把那頭畜生徹底解決掉,彆讓它再動。”武警隊長對著對講機吼道,眼神瞥向那頭半邊身子嵌在牆裡,
仍在無意識抽搐、發出瀕死嗬嗬聲的巨豬,它身下彙聚的暗紅血泊麵積驚人,散發著濃烈的腥臭。
陳奕深吸一口氣,強眼神重新變得冷硬,槍口穩穩指向巨豬的眼窩以及頭顱要害。
砰!砰!砰!
幾聲乾脆的點射,巨豬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最後那點微弱的抽搐徹底停止,隻剩下汙血還在緩緩滲出。
然而,這短暫的“安全”並未帶來絲毫喘息。
“隊長,村東,三號點,又衝過來幾頭頭,比剛才這頭還大,火力壓製不住了。”對講機裡傳來另一個戰士近乎嘶吼的急報,背景是震耳欲聾的咆哮。
“該死!”隊長狠狠咒罵一聲,看了一眼正在被緊急處理的溫蓓蓓和旁邊幾個受傷的村民。
目光掃過顧禹遲布滿血絲、隻剩下懷中女孩的眼睛。
“救護車馬上到村口,醫生,這裡交給你,二組、三組,跟我去村東,攔住它,不能讓它衝進村民密集住宅區。”
他吼完,帶著大部分戰士,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向槍聲和獸吼最激烈的方向,留下兩名戰士警戒和協助醫生。
現場隻剩下急救的緊張喘息、傷員壓抑的呻吟,以及那頭死去的巨獸散發出的濃重死亡氣息。
許夏菲家那扇仿佛隔絕了生死的門後。
陶子昂隔著手機屏幕,聽到了那幾聲處決巨豬的槍響,以及隨後對講機裡傳來的更加危急的呼救。
他看不到具體畫麵,但“比剛才這頭還大”、“火力壓製不住”這些字眼,像冰錐一樣刺穿了他的心臟。
“夏菲,夏菲你聽,還有更大的,遲哥他們…”陶子昂的聲音已經帶上了恐慌,巨大的無力感和恐懼幾乎將他吞噬。
他眼睜睜看著許夏菲淚流滿麵,聽著外麵地獄般的喧囂,卻什麼都做不了。
“我馬上想辦法,你們撐住,千萬彆開門。”
許夏菲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了血腥味。她強迫自己冷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