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將他的小表情儘收眼底。
他沒有立刻說什麼，而是先像往常一樣，給兩個孩子倒了水，洗了水果。
等到氣氛稍稍緩和，劉婉清也還沒下班回來，他才微笑著對林默默招了招手。
“默默，你來一下。”
林默默挪著小步子走過去，小腦袋微微耷拉著：
“爸……叔叔……我是不是又做錯事了？”
林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他抱到沙發上坐好，自己則蹲在他麵前，目光平視著他，語氣溫和而認真：
“默默，那天為什麼要推那個小朋友呢？”
默默低下頭，玩著自己的手指，小聲說：
“他…他說姐姐的頭發醜，還想扯姐姐的頭發……我不許他欺負姐姐……”
林瀟心中微微一軟。
保護家人，這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和他一模一樣。
“保護姐姐是對的。”
林瀟先肯定了他的初衷，然後話鋒一轉：
“但是，用力推開他，讓他摔跤，這種方式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默默搖了搖頭，聲音更小了：
“不對……我…我力氣太大了…控製不住……”
小家夥的語氣裡帶著點委屈和苦惱：
“我以前弄壞過好多玩具，不小心捏碎過杯子，還…還把幼兒園的門把手拉壞過……媽媽賠了好多錢……我不想這樣的……”
林瀟靜靜地聽著，心中了然。
果然如此。
兒子的異能屬於肉體強化係，而且天生神力，但由於年齡太小，根本無法精確控製這股遠超常人的力量。
這不僅僅是在學校容易惹禍，更重要的是，對他自身也可能存在危險。
過度爆發或者錯誤使用，可能會損傷他自己的身體。
“叔叔知道了。”
林瀟的聲音更加柔和。
“這不是默默的錯。力氣大，是天賦，是好事。”
默默抬起頭，大眼睛裡閃著疑惑的光：
“真的嗎？可是王阿姨他們說……”
“他們不懂。”
林瀟打斷他，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
“默默的力量，很特彆，很強大。但越是強大的力量，就越需要學會控製它。”
“就像…就像奧特曼的光線，不能對著城市亂放，對不對？”
這個比喻立刻讓默默眼睛亮了起來，用力點頭：“對！”
“想不想跟叔叔學，怎麼控製這個力量？”林瀟循循善誘。
“想！”小家夥毫不猶豫，充滿了期待。
“好，那我們現在就來上第一課。”
林瀟起身，從冰箱裡拿出一個生雞蛋，遞到默默的小手裡。
“握緊它。”
默默依言用力一握——
“哢嚓！”蛋殼瞬間碎裂，蛋清蛋黃從他指縫裡流了出來。
小家夥嚇了一跳，看著一手的黏膩，有點無措。
“沒關係。”
林瀟拿過紙巾幫他擦乾淨，又拿出一個雞蛋：
“再來。但這次，不要用全力。”
“想象它是一隻很小很小、正在睡覺的小鳥，你要輕輕地、非常非常輕地握住它，既不能握疼它，也不能讓它掉下去。”
林瀟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和引導的力量。
他甚至將自己的一絲極其微弱的、同源的力量氣息緩緩釋放出來，包裹住默默的小手，引導著他去感受那種“收放”的微妙界限。
默默似懂非懂，但小臉上的表情卻變得無比專注。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握住雞蛋，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種“輕一點，再輕一點”的感覺裡。
一秒，兩秒……雞蛋完好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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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夥屏住呼吸，小臉因為極度專注而憋得有點紅，但他真的做到了！
用他那隻曾經輕易捏碎杯子的手，握住了一個脆弱的雞蛋！
“我…我成功了！”
默默驚喜地小聲叫道，不敢太大聲，生怕驚醒了手裡“睡覺的小鳥”。
林瀟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和驕傲。
不愧是自己的兒子，這份對力量的感知和控製天賦，遠超常人！
“很好。”
他鼓勵地摸了摸默默的頭：
“以後每天都可以這樣練習。還可以試著用不同的力氣拿不同的東西，比如輕輕拿起一張紙，或者穩穩地端起一杯水。記住這種感覺。”
“嗯！”
默默用力點頭，寶貝似的捧著那個雞蛋，興奮地跑去想給姐姐看。
一直安靜坐在旁邊看繪本的林熙熙，抬起頭，看著弟弟歡快的背影，又看向臉上帶著淡淡笑意的林瀟。
她放下繪本，走到林瀟麵前，仰起小臉。
那雙酷似林瀟的清澈眸子裡，沒有了之前的警惕和審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澄澈的了然和好奇。
她忽然開口，聲音清脆而平靜，卻像一道驚雷，直直劈入林瀟的心湖——
“爸爸，”
“你也很特彆，對嗎？”
爸爸！
她叫他爸爸了！
不是試探的“叔叔”，而是清晰無比、自然無比的“爸爸”！
林瀟渾身劇烈一震，如同被一道電流擊中！
高大的身軀甚至幾不可察地晃動了一下。
他猛地低頭，對上女兒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跳動，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狂喜、酸楚、激動和難以置信的熱流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防線。
他蹲下身，手甚至有些顫抖，小心翼翼地、近乎貪婪地看著女兒的小臉，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熙熙…”
“你…你剛才叫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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