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已經開始行動了。
十幾萬人的次第推進,現在去叫停,是製造混亂。
不如熊廷弼辦法實在,鞏固鬆錦才是王道。
不管前線打成什麼樣子,都可以兜底。
衛時覺離開總兵府,洪敷教還送到了門口。
回到聚將廳,洪敷教疲憊落座,神色更加黯然。
明軍哪有十幾萬人,六萬都是樣子貨。
沿著兵堡次第推進,正是為了掩蓋虛弱。
衛時覺沒有前線帶兵經驗,且冬季士兵不走動,他不可能發現人數問題。
朱梅從外麵進門,“洪大人,衛校尉去了官驛。”
洪敷教點點頭,“朱將軍,你我都是遼人,某還是遼陽人,我們沒做錯吧?”
“回大人,衛校尉不清楚什麼叫東虜,我們的敵人不隻是建奴,而是上百個部落,如此複雜的戰事,沒有十全十美的計策,怎麼選擇都是錯,大家齊心協力最重要。”
洪敷教深吸一口氣,“哎,但願陛下理解咱們的心意,現在絞殺建奴沒有任何意義,說不準我們攻入沈陽的時候,就是韃靼人出兵遼西的時候,那樣大明徹底失去遼東,京畿和宣右會全麵接敵。”
朱梅沒有接著說,換了個話題,“洪大人,經略有令,誰召集千人,即為都司,誰召集五百,即為守備,末將認為寧遠十八堡可以召集兩千人。”
洪敷教提起精神點點頭,“好,辛苦朱將軍,大雪阻擋了經略行程,再有兩日,經略肯定會到寧遠。”
朱梅搖搖頭,“大人,寧遠這兩千人大多是義州衛人,沒人想做都司,守備也無所謂,末將說個不成熟的建議,讓衛校尉帶五百人去前線,給他配個副將…”
洪敷教眼神大亮,“好主意,哈哈哈,就像衛校尉這觀摩團一樣,洪某立刻彙報經略。”
朱梅笑了笑,他也隻能做這點事了。
都司,本來是總兵衙門正式名字的簡稱,全稱是都指揮使司。
大明二百年來,根據戰時經驗,形成一個慣例。
邊軍、營兵官職係統之外,有些將軍戰時會被冠以都司稱呼。
是個臨時差遣,沒有品階,戰後論功,下到四品遊擊、上到一品都督均有可能。
最後如何定階,就看你作戰立功多少。
這個模糊稱呼好處多多,既能鼓勵作戰,也能讓前線自主決斷,避免多人乾涉。
毛文龍現在就是都司,朝廷隻要不派總兵和文官到遼南,他就可以節製全部士兵。
衛時覺到官驛,同樣從韓石嘴裡聽到熊廷弼的命令。
熊廷弼不僅缺兵,且越來越著急了。
遼南就毛文龍一個都司,遼西若把千人將軍稱為都司,最終也就是個四品遊擊,是總兵直屬將軍的門檻。
熊廷弼軍令看起來很大方,對將門也沒什麼吸引力,人家不稀罕一個四品遊擊。
韓石帶著一個中年人和兩個年輕人入內,對衛時覺躬身,
“登萊水師軍戶陳靈,拜見三公子。”
衛時覺打量他和兩個孩子一眼,“你是萊州人吧?”
“是,小人乃萊州即墨人。”
“為何不退到山海關,回老家呢?”
陳靈臉色一紅,“小人在遼陽多年,一直靠水師兄弟轉運皮子,水師兄弟太窮。”
“你家裡做什麼?”
“叔父乃當今鼇山衛指揮同知,小人已經到遼陽二十三年了,丟了價值萬兩的貨,實在沒臉回去。”
衛時覺撓撓頭,“你還是大商人,認識你的人應該很多,怎麼會變成流民?”
“萬兩銀子在遼東真不算大商人,小人的妻子是定遼衛千戶之女,這生意隻是定遼衛一部分,小人隻是個聯絡人,如今嶽家全部慘死,小人也成為遼東厭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