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大地生機勃勃。
山川植被盎然,依舊無法掩蓋人間的頹廢。
魯西運河兩岸一片焦土,啃食野草的人類爆發強大的破壞力。
所過之處,如蝗降臨,草破如灘,地敗如絮。
陳山虎到山東十天,教匪時刻在滾雪球壯大,也時刻在掉血肉削減。
根本不可能有準確人數,查無可查。
知道哪些人是首領,掉頭返回北直隸。
進入北直二十裡,就是運河大鎮安陵,屬於景州,縣城在西邊二十裡。
安陵鎮南北三十裡,全是被堵截的漕船。
船工滯留一個月,沒有路引通牒,無法北返,越來越多。
船上的乾糧吃完,全下船去抓蝗蟲青蛙。
生吞活剝是常見景象,看得人頭皮發麻。
陳山虎來到官驛,到大堂主位落座,兩個百戶立刻下跪。
“稟指揮使,屬下初步查到,教匪在景州和武邑交界處的白家屯聚集。”
陳山虎冷哼一聲,“初步是哪一步?”
兩人哆嗦一下,“回指揮使,確…確實在那一帶。”
“大膽,是不是準備向本官哭訴,景州屬於河間,武邑屬於真定?你們是駐地百戶,所轄之地難道不屬於大明?三日內驃騎將軍就到,家法饒的,軍法饒不得。”
“指揮使饒命,屬下派了六個兄弟,全折了,至少兩萬人,無法查探啊。”
“怎麼?難道本官去查嗎?探子折了,那是方式不對,若是真心效忠皇命,多的是辦法,再說一次,三日之內無法探清,腦袋留之無用。”
兩人如喪考妣出門,陳山虎閉目深呼吸,駐地錦衣衛很難,但隻能靠他們查探,口音是個繞不過去的坎。
又進來一個百戶,拿著一遝紙,“指揮使,這是您要的探子記錄!”
陳山虎點點頭,剛展開看了一行,外麵突然傳來怒吼,
“朱明天下,廠衛鷹犬霸占官驛,對舉人拔刀,造反嗎?”
陳山虎瞥了一眼,冷冷道,“踹出去,再鬨砸一個。”
“指揮使,來了三十多人,全是江西入京會試落榜的舉人,回鄉遲了。”
陳山虎頓時煩躁,內閣次輔的老鄉,人多了一點。
起身向外,他雖然一瘸一瘸,眼神卻很淩厲,鬨事的人漸漸安靜。
幾名舉人齊齊拱手,“原來是遼陽陳指揮使當麵。”
陳山虎一愣,拱手回應,“諸位先生,陳某沒有糧。”
“陳指揮使,安陵糧食一石百兩,大家實在活不了,當無可當…”
陳山虎看他們都是寒門舉人,落魄到如此,再聽下去,施恩也是結仇,伸手阻擋幾人說話,“兄弟們也是清湯寡水,隻有一頓,驃騎將軍馬上就到,觸犯軍法功名可擋不住。”
“謝謝,感謝陳指揮使。”
陳山虎擺手令校尉帶他們去後院喝稀湯,扭頭回大堂繼續看探報。
王好賢本來準備在灤州起事,還收買了很多邊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