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橫島有學堂、商號、匠作所、醫所,教士不以傳教為主,而以救助為主,因為他們屬於道明會。
濠境除了這些東西,卻沒有大教堂,集中宣教的方式不見了,有非常多的、簡陋的小教堂,這些小教堂負責與各種人物交流,因為他們是奧斯丁會。
修會的宗旨不同,所有的行為完全不同。
道明會強調以學術為工具、以布道為核心、以清貧為操守、踐行慈善與奉獻,他們依靠海貿而存在,並非服務於海貿。
奧斯定會更徹底,他們強調苦修,強調全部財產奉獻,在濠境沒什麼收獲,到暹羅、占城卻大行。
道明會與奧斯定會在濠境多年,前者主要在閩粵,後者在藩國,大明清理倭寇的時候,他們落地生根了。
若靠隻有他們,海貿方式應該會像濠境一樣推廣到江浙外海,但商人逐利,閩粵士紳沒有江浙士紳的豪氣,自然也沒他們的貪欲。
六橫島的教訓,讓江浙士紳明白,外海必須有秩序嚴密的海貿,這樣大家才能發財。
倭寇的存在,也讓朝廷明白,閉海不行,得放一放。
於是,內外合力,朝野同步,隆慶開海、河套互市。
朝廷想法對,但執行起來太難,朝廷並非南臣主導,開海開市,就像隔靴搔癢,搞不清重點,江浙士紳又不能直白說為了銀子。
到萬曆朝,張居正改革,邊貿、海貿同時被打壓,但感謝張太嶽,生意被打壓,就意味著生意開始妥協商議,開始建立秩序。
以閩粵為起點、以江浙為倉轉、以邊貿為呼應,大明士紳豪商開始東西南北大串聯,運河、邊鎮就像血液,把五千裡疆土全部連起來了。
這時候的海貿、邊貿都飛速發展,士紳盆滿缽滿,但問題又來了,生意大到一定地步,就開始內部競爭,就開始出現小圈子。
若論小圈子,天下都不是江浙的對手,很幸運、很倒黴,與士紳豪商利益完全一致的修會出現了。
耶速會,在大明出現的時間,比道明會遲一百年,道明會和奧斯丁會在大明沿海的時候,耶速會才剛剛成立。
它一成立,在海貿中就是橫掃一切的存在,與其他修會完全不同,純粹是為了利益而動。
耶速會的宗旨是服務教廷、傳播信仰、推動革新、踐行主榮,會士絕對服從教會,無條件效忠教皇,篤奉版圖擴張。
最後一條更關鍵:適應環境,靈活傳教。
耶速會獲得教廷絕對支持,各國大批貴族加入,海貿船隻結伴東行,他們根本不為傳教,也不是簡單的商人,與道明會有明顯區彆。
耶速會的基地,沒有學堂、沒有醫所、沒有匠作所,他們每到一地,教堂立足,軍營護衛,建城擴張,就這三步。
但這三步惡毒有效,其實就是欺騙土著,試探容忍,武力征服,完全是一支打著海貿幌子、開疆拓土的軍隊。
軍隊麵對大明當然不行,它們有一個聰明的使者。
利瑪竇很聰明,針對大明,靈活製定策略:欺騙土人之前,先融入土人。
此人一改道明會和奧斯丁會的習慣,強調合儒。
穿漢服、學漢字,融儒為先,傳教為次。
利瑪竇與江浙士紳一拍即合,到江浙五年,就成為士紳座上賓。
江浙士紳與利瑪竇互相成全,利瑪竇屁股後麵帶著武裝護衛的海船,江浙士紳幫他立足,利瑪竇與讀書人論經典,把聖賢的教誨與聖經結合。
他的口語就是:上帝與聖人都說過…
此人太厲害了,僅僅十年,完全融入,讀書人興高采烈,誤以為西洋傳教士被聖賢折服,也開始接納,與他談天說地。
階級的分層,導致交流的誤會,修會對算學、航海、製器等學術遠超讀書人。而儒士又不研究這些東西,雙方存在學識上的誤差。
漸漸的,利瑪竇給人一種西洋在實學遠超東方的印象,而他又不與雜學聊天,保持自己與讀書人一體的人設,傳教對象都是些讀書人。
讀書人自認精通聖賢,又不低頭去請教工農算等雜務,看不起賤民,階級學識誤差之下,讀書人也開始幫修會宣傳了。
利瑪竇明明稀罕大明的各種雜學,忍著不去接觸,而是他來資助,鼓勵讀書人自己收集,自我改進,主動提供,讓讀書人個個飄飄然,好似戰勝了西學,吃掉了西學,再被教會和海商一吹捧,完全找不著北了。
耶速會不僅站住腳,讀書人加入,主動辯經,背後有武裝海貿,大力資助書院,所有人高度互惠,從萬曆二十年到萬曆四十年,耶速會把自己完全融入了江浙商圈、學術圈。
接下來,更精彩的來了…
【以上乃曆史事實,六橫島雙嶼港,是道明會的基地,濠境雖然一直有道明會,起步順利落腳,靠的卻是奧斯定會,這兩個修會當時不敢到江浙。萬曆朝時,進入大明腹地的教士全是耶速會,這些人膽子大,沒有約束,放的開,手段花樣,海貿大行,就是靠耶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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