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夜後,李逋和林疾開始將黑火藥與赤涅進行罐裝。
這次李逋沒有采用瓷罐,而是專門製作的鐵罐,是他特意設計,由奉天司鑄鐵營坊專門打造的。鐵罐表麵布滿六麵體紋路,爆炸時鐵皮會沿著紋路碎裂,飛濺的碎片能造成濺射殺傷。
在罐裝時,赤涅和黑火藥的用量翻倍,威力升級。
待到暮色沉沉時,千枚改良版赤涅雷整齊的碼放在屋內,李逋隨手拿起一顆,將剩下的收入儲物袋。
他對龐墩說:“去城西試試威力。”
二人策馬來到城西亂葬崗。李逋在百丈外選了塊半人高的巨石,將赤涅雷置於石下,又貼上一張朱砂繪製的火符。
龐墩念咒,靈氣為引,火符點燃引線。
一陣轟鳴聲傳來,隻見爆炸中心,巨石瞬間四分五裂。無數鐵片裹挾著氣浪向四周激射,釘入樹乾和石碑之中。
待硝煙散去後,李逋拿出皮尺,仔細測量殺傷範圍。
三十步內,地麵被炸出大坑,周圍的石碑、樹木儘數粉碎;八十步內,衝擊波將小樹連根拔起;一百五十步內,樹乾上嵌著鋒利的鐵片;直到大約二百五十步開外,才到達赤涅雷爆炸的安全距離。
“神物啊!”
龐墩激動的聲音發顫:“主公,此物配方萬萬不可泄露!”
李逋沒有接話,隻是拍拍他的肩膀:“往後有什麼打算?”
龐墩抬起空蕩蕩的袖管,苦笑:“如今我已是廢人,瞎活唄。”
李逋皺眉:“這叫什麼話?我打算讓你去青槐村,管理造紙作坊,每月給你開五十兩銀錢。”
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龐墩輕聲道:“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高杆走後,我這心裡空落落的。該回去了,回漢寧郡,給高杆家裡報信,侍奉老母和師父。”
李逋聞言一怔。
他想過龐墩會憤怒、會消沉,甚至可能會尋仇,卻唯獨沒料到這個失去雙臂的漢子會選擇離開。
“你…你打算什麼時候走?“李逋聲音有些發澀。
“下個月春分。”
暮色中,兩人無言,並肩走回城內。身後餓狗低嚎,烏鴉亂叫,刺耳又淒涼。
時間一晃,來到春分時節。
這段時間,李逋在做三件事,一:去演策院照顧孫洛川。二:設計義肢零件。三:教龐墩如何製作赤涅雷。
臨彆那日,李逋將龐墩叫到書房,將兩百顆赤涅雷交到他手中。
龐墩喉頭滾動,含著淚,話說不出口。
“大丈夫為何悲悲切切,長籲短歎!”李逋故作嚴厲,彎腰拿出一方木盒,推到龐墩麵前。
龐墩打開木盒,見盒中裡裝的是一對手臂假肢,不由愣住。
李逋拿起價值,隨著“哢嗒“一聲輕響,假肢穩穩的扣在龐墩的肩膀上:“操控靈氣,注入假肢。”
製作假肢的材料是下品靈金,是王猛從黑市上買來的。大燧武王,言出法隨:靈金不朽,非王室血脈不可融之。
李逋以自身之血,融化靈金,製作機關,又花近萬兩紋銀,請陣紋師在靈金上鐫刻法咒。
龐墩注入靈金,內齒輪受力轉動,假肢竟真的抬起來,他顫抖著去拿朱砂筆,想在黃紙上畫符,可指頭卻不停抖動,無法精細控製。
“慢慢來。”
“主公……”龐墩涕淚縱橫,俯身要跪。
“站起來,不許跪,這是我欠你的。”
“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念著主公大恩。”
“不要沮喪,好好活下去。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我相信將來有一天我們一定會再見麵的!”
李逋拿出一遝銀票,共有五千兩,塞到他身後行囊中。
龐墩重重頓首,背起行囊離去。
林疾忍不住低聲問:“皇甫家路上會不會暗害龐大哥?”
王猛道:“奉天司澹台、鐘離、慕容三族現在正合力調查皇甫家,皇甫家自顧不暇,老龐現在走,才是最安全的。”
長亭接短亭,相送十裡後,龐墩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眾人眼中。
回家的路上,李逋見官道兩旁的柳枝乾黃,麥苗枯焦,悶熱的空氣中仿佛醞釀著一場暴雨。
林疾心情鬱悶,嘀咕道:“倉廩吏的供狀,遞上去都這麼久了,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都是哄鬼玩的!”
李逋沉默不語。
這時,一隊兵卒快馬加鞭從他們身邊掠過。
王猛道:“第七批,不知又是哪裡的災情急報。”
自從高杆被害以來,奉天司借此掀起大案,皇甫家無論在官場,還是在商界都受到很大打擊。當年皇甫家背刺司馬氏,選擇與賈氏聯姻,如今皇甫家遭難,賈氏作為主子,自然會出手相助。
賈謐意圖暗中援助皇甫家,沒想到太後賈鳳在朝會上,當太子黨的麵,罷免、殺死了一批彈劾皇甫士族的言官。
這可算是捅了馬蜂窩,朝局瞬間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