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敏得意洋洋地清點、炫耀著他那憑空得來的一千匹良馬,其他貝勒眼紅不已之時,一直沉默思索的努爾哈赤突然抬手,製止了眾人的喧嘩。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大貝勒和匍匐在地的範文程,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都靜一靜!本汗琢磨著,這裡頭有事兒!”
眾人立刻安靜下來,望向汗王。
努爾哈赤踱了兩步,指著灰色天幕說道:“你們細想,這天幕提到了除了咱們之外的四個時空,五個皇帝算上那太上皇)。可咱們都聽出來了,裡頭至少有兩個——康熙和乾隆,他們是爺孫!中間還夾著個叫胤禛的阿瑪父親),孫子叫弘曆。這名字,本汗在李成梁家當差那些年,懂點兒漢人的道道,這‘弘曆’聽著就是個名兒,絕不是姓!”
他頓了頓,眼中精光閃爍:“若真是漢人朝廷,皇帝怎會起這等名字?而且,他們爺孫說話做事,那口氣,那排場,隱隱透著咱們草原梟雄、遼東猛虎的架勢,不像南邊那些弱不禁風的文人皇帝!”
皇太極反應極快,立刻接話道:“汗阿瑪英明!兒臣也覺蹊蹺。那天幕還特意提到了‘熱河行宮’!這地方,過了山海關不遠就是!咱們都知道,那是水草豐美、適合行圍打獵的好地方!若真是漢人正統朝廷,怎會把這等重要的宮苑設在離遼東如此之近的塞外?他們防咱們還來不及呢!”
莽古爾泰聽得一愣一愣的,撓著頭問道:“那……那照這麼說,這‘大清’……難不成是咱們……?”
“沒錯!”努爾哈赤猛地一拍大腿,聲音因激動而有些發顫,“十有八九,這‘大清’,就是咱們‘大金’日後改的國號!是咱們愛新覺羅的子孫,入了中原,坐了江山!”
莽古爾泰更困惑了:“為啥要改?咱‘大金’這名號多響亮!當年祖上……”
一直跪在地上降低存在感的範文程,此刻覺得時機已到,這是展現價值又不至於太過惹眼的機會。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帶著無比的恭敬說道:“汗王,各位貝勒爺,奴才或有一解……”
見努爾哈赤示意他繼續說,範文程才鬥著膽子解釋道:“汗王明鑒,依五行生克之理,明朝國號帶‘明’,‘明’者,火德也。我大金國號帶‘金’……這火,正是克金的啊!”
他這話一出,努爾哈赤和幾位貝勒臉色都是一變,不由得想起了寧遠城下那焚毀一切的炮火!
範文程繼續道:“想必正是因此,我才在寧遠……受挫於明軍火器。若想克製明朝之火,當以水德代之。而這‘清’字,左邊三點水,正是水德旺盛之象!以‘大清’之水,克‘大明’之火,正合天道!此乃以水克火,扭轉乾坤之兆啊!”
“原來如此!”
“竟是這個道理!”
“範先生高見!”
範文程這番“五行克明”的理論,簡單直白,又契合了努爾哈赤等人剛剛經曆的寧遠之敗和心理創傷,瞬間讓所有人心中的疑團豁然開朗!之前所有零碎的線索——非漢人的皇帝名號、熱河行宮的位置、以及這玄妙的五行生克——全都串聯了起來,指向一個讓他們心臟狂跳的結論:
這“大清”,就是他們“大金”的未來!他們的子孫不僅入了關,還建立了一個延續了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嘉慶、道光、鹹豐、同治……直至宣統,至少十代皇帝,享國超過二百年的龐大帝國!
剛才還是吃瓜看戲心態的努爾哈赤,此刻激動得渾身發熱,恨不得立刻跳起來,宣布明日就改國號為“大清”!這不再是看彆人的笑話,這是看到了自家子孫無比輝煌儘管最終滅亡)的未來!
然而,他畢竟是雄主,強行壓下了立刻改號的衝動,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先彆急!此事關係重大,萬一……萬一咱們猜錯了呢?再等等!看看這天幕還有什麼說道,等情況更明朗些!若果真如此,那時再改國號,方能上應天意,下順民心!”
皇太極等人也紛紛點頭,按捺住激動的心情。但他們看向天幕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從看熱鬨,變成了看自家“預告片”。他們迫切地想知道,這“大清”的江山,究竟是如何打下,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向那“宣統”結局的。而他們自己,又將在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
前兩題帶來的震撼尚未完全平息,天幕那催命符般的聲音再次響起,拋出了一顆更加重量級的炸彈:
【大清知識有獎問答第三題,現在開始。】
【題目:大清最後五十年,朝廷大權由一位外姓統治者實際掌控,甚至倒數第二位皇帝據傳被其毒死。請根據下列提示,猜出這位外姓統治者的姓氏。】
“轟——!”
這道題目,比前兩道更加誅心,更加直指王朝末路的權力核心!
“最後五十年……外姓掌權?”
“毒殺皇帝?!”
“曹操!王莽!這……這是出了竊國大盜啊!”
從順治到道光的四個時空,瞬間炸開了鍋!宗室王公們氣得渾身發抖,文武百官麵無人色,皇帝們更是驚怒交加,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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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前兩題還帶著點對遙遠未來的揣測和些許隔岸觀火,那麼這道題揭示的,是赤裸裸的權臣篡政、鳩殺君父的宮廷黑幕!這比亡國、比陵墓被刨,更讓當下的統治者感到切膚之痛和兔死狐悲的恐懼!
而這一次,連原本抱著“看自家預告片”心態的努爾哈赤時空,也徹底笑不出來了。
“最後五十年?外姓人掌權?”努爾哈赤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兒子們和範文程,“聽見了嗎?若這‘大清’真是咱們的種,那就是咱們的子孫後代不肖,被外姓人騎在頭上拉屎!整整五十年!最後連皇帝都讓人給毒死了!奇恥大辱!簡直是奇恥大辱!”
皇太極眼中寒光閃爍:“能掌控朝局五十年,甚至敢毒殺皇帝,此人之權柄,恐怕已遠超一般的權臣,近乎攝政王,甚至……曹操!”
代善、阿敏、莽古爾泰等人也是又驚又怒。他們剛剛為“子孫可能入主中原”而興奮,轉眼就被“後世子孫如此窩囊”的現實澆了一盆冰水。這種感覺,就像剛知道自己家將來能發大財,卻發現這筆財富最後會被管家卷跑還把自家人害死一樣憋屈!
範文程伏在地上,心中更是波濤洶湧。外姓掌權……這對於他這樣以輔佐愛新覺羅氏為己任的漢人謀士而言,同樣是一個極其敏感和危險的信號。
與之前的題目一樣,從順治到道光的答題者們,在經曆了最初的震驚和憤怒後,迅速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恐懼中。
這題怎麼答?
猜哪個外姓?
無論猜誰,都等於在指認一個未來可能出現的、權勢滔天、心狠手辣的巨奸大惡!
而且,誰能保證這個姓氏,現在朝中沒有位高權重者?萬一猜的姓氏,正好與某位寵臣、某位皇親國戚的母族妻族相關,豈不是憑空樹敵,引火燒身?
康熙目光陰沉地掃過滿殿臣工,那些漢臣、滿臣、蒙臣的姓氏在他腦中飛快閃過。
乾隆則是又驚又怒,他無法想象在自己“十全武功”之後,大清會淪落至此。
道光更是憂心忡忡,他本就為鴉片、財政焦頭爛額,現在又多了個“未來權臣”的陰影。
所有人都打定了主意,絕不先開口,看皇帝如何選擇,或者……等待天幕的提示,看看能否找到蛛絲馬跡,將這個可怕的“外姓”範圍縮小。
整個天空下,再次被一種壓抑到極點的恐懼所籠罩。人們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那黑雲壓城、權臣當道、君權旁落的慘淡景象。而那隱藏在所有人心底的疑問是:這個葬送了大清最後氣數的外姓,究竟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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