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深處,寒風裹挾著濕氣,從破廟殘損的窗欞和牆縫中灌入。篝火搖曳,映照著斑駁剝落的壁畫和蒙塵的佛像,更添幾分淒惶。
胤禛——如今頂著“洪秀全”名號的逃亡者,裹著一件半舊的藏青鬥篷,坐在一個勉強還算完整的蒲團上,臉色比廟外的夜色還要陰沉。
他身邊,圍著幾名女子,她們的存在與這古刹、與這絕境顯得格格不入。這些便是在天幕異變、時空擾動之前,因各種機緣巧合從不同時間點被拋擲到雍親王府,如今又不得不跟隨他亡命天涯的“女穿越者”。
烏拉那拉·婉清魂穿):她占據了府裡一個侍妾格格的身軀,憑借對“曆史”的先知,曾在王府後宅為他分析過朝局,指點過一些看似關鍵的“未來”,一度被他視為不可多得的“智囊”。此刻,她緊蹙著秀眉,試圖維持住那份洞悉一切的從容,但不斷搓動的指尖和微微顫抖的唇瓣,暴露了她內心的恐慌。“爺,根據……根據史料,康熙晚年對諸位阿哥雖多有猜忌,但驟然發動如此規模的圍剿,似乎不合常理,是否其中另有隱情?或許我們可以……”她試圖再次用“曆史”框架來分析現狀。
耿佳·琉璃身穿):她或許是其中最“純粹”的穿越者,直接帶著現代的身體和一身簡陋的行頭出現在王府廚房附近,曾因獻上粗糙的肥皂、玻璃製法而被當成“奇人”供養過一陣。此刻,她抱著自己的雙肩包,裡麵還裝著些瓶瓶罐罐和未完成的實驗筆記,眼神裡充滿了對陌生環境和生存危機的恐懼。“四爺,這山裡……有沒有石英砂、純堿?或者……動物油脂和草木灰也行!隻要找到材料,我們就能造出東西來,跟山民換點吃的……”她聲音越說越小,因為在胤禛那冰冷得幾乎能凍結空氣的目光注視下,她自己都意識到這想法有多麼不合時宜。
年小蝶魂穿?意識融合?):性子活潑跳脫,腦子裡裝滿了從各種“清穿小說”裡看來的橋段和詩詞歌賦,在王府時曾以“才情”和“天真爛漫”吸引過胤禛的片刻目光。此刻,她看著外麵黑黢黢的山林和隱約傳來的士兵咳嗽聲,小臉煞白,帶著哭腔:“王爺,我們……我們會不會被找到?書上不是這麼寫的啊……不是應該九王奪嫡,您最後勝出嗎?怎麼會這樣……嗚嗚,我想回家……”
佟佳氏·雲珠身份存疑的穿越者):她自稱知曉更多隱秘,性格更為沉靜,甚至帶點神秘色彩,曾暗示過一些未來的“大勢”。但現在,她也隻是沉默地坐在角落,用一塊還算乾淨的手帕,反複擦拭著一把原本用於防身、此刻卻顯得無比可笑的小巧匕首,眼神空洞,顯然眼前的絕境超出了她所有“預知”的範圍。
胤禛的目光從她們臉上一一掃過。這些女子,在王府那座精致的牢籠裡,曾像是點綴其中的異色寶石,帶來過短暫的新奇,甚至被他暗自評估過其可能帶來的價值。婉清的“曆史”,琉璃的“奇技”,小蝶的“天真”,雲珠的“神秘”,都曾是他枯燥政治生活中的一絲調劑,或許還隱含著一絲利用其“未卜先知”的念頭。
然而此刻,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這些“金手指”顯得如此可笑和蒼白!曆史早已偏離軌道,天幕的出現就是最大的變數;奇技淫巧無法變出果腹的糧食;眼淚和恐懼更是毫無用處;而那些語焉不詳的“大勢”,在朝廷精銳可能隨時撲來的現實麵前,毫無意義!
“夠了!”胤禛終於低喝出聲,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暴戾,瞬間壓過了年小蝶的啜泣和其他人欲言又止的試探。“曆史?現在朕就是曆史!玻璃?肥皂?能擋住弓箭火銃,還是能填飽幾千人的肚子!”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投映下,如同困於絕境的凶獸,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女眷們嚇得噤若寒蟬,連嗚咽都死死忍住。胤禛看著她們,眼中最後一絲因“異數”而產生的容忍也徹底消失,隻剩下冰冷的失望和煩躁。這些曾經或許帶有幾分利用價值的“奇貨”,如今徹底成了需要他分神保護的累贅。
“若還想活著,就閉上嘴,節省力氣!”他丟下這句冰冷的話,不再看她們一眼,轉身走向廟門,望向外麵漆黑的山巒和隱約可見的軍營篝火。真正的難題,是如何讓這幾千人活下去,而不是聽這些無用的聒噪。他需要的是糧食、是出路,而不是這些在絕境中毫無價值的“現代智慧”與“先知先覺”。
相比之下,那十位天幕賜予的文武官員反倒更為務實一些。文官們計算著僅存的糧草,憂心忡忡;武將們則勘察地形,布置崗哨,提防著可能出現的官軍搜剿。
“王爺,山中無法久留。我軍糧草僅夠三日之需,若不能儘快找到補給,軍心必亂!”一位名叫王景的文官沉聲稟報。
“附近州縣可有糧倉?”胤禛懷著一絲希望問道。
“回王爺,五台山周邊並非產糧區,最近的官倉也在百裡之外的州府,且有重兵把守。我軍初來乍到,地形不熟,強攻無異於以卵擊石。”另一位武將趙鐵柱無奈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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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破滅。絕望的氣氛在小小的廟宇中蔓延。
無奈之下,胤禛隻得下令,宰殺數十匹戰馬,暫且充饑。當帶著腥膻氣的馬肉湯分到士卒手中時,胤禛知道,這隻是飲鴆止渴。戰馬是機動作戰的根本,吃掉它們,意味著他們這支隊伍將徹底失去機動性,淪為困守山中的甕中之鱉。
喝著寡淡的馬肉湯,胤禛的目光死死盯住鋪在塵埃中的簡陋地圖。他的大腦飛速運轉,排除著一個個選項。回京?自投羅網。南下?中原腹地,朝廷統治根深蒂固。東去?直麵直隸精銳。
他的手指,最終緩緩移向了西北方向,落在了那片溝壑縱橫、土地貧瘠的區域——陝北。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胤禛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必須打出去!方向,隻能是陝北!”
眾人聞言,皆是一震。
王景遲疑道:“王爺,陝北地瘠民貧,恐難供養大軍……”
胤禛猛地抬頭,眼中閃爍著孤狼般的光芒:“正因其地瘠民貧,官府力量才相對薄弱!朝廷即便派大軍圍剿,漫長的補給線也是其軟肋!那裡民風彪悍,曆來多有不平之聲,或可從中吸納力量!最重要的是——”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卻無比清晰:“我等隻需堅持一年!一年之內,不求攻城略地,隻求存活!陝北地形複雜,便於周旋隱匿。隻要熬過這一年,待到下一次天幕開啟,我等便還有爭取十倍資源、扭轉乾坤的機會!留在此地,唯有死路一條!”
他的分析如同冰冷的刀鋒,割開了眼前的迷霧。留下是等死,出去搏殺,尚有一線生機。而陝北,是這線生機最可能存在的地方。
廟內一片寂靜,隻剩下篝火燃燒的劈啪聲。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一條無比艱難、九死一生的道路。但,他們已彆無選擇。
“傳令下去,飽食……不,儘量吃飽!明日拂曉,拔營出發,目標——陝北!”胤禛站起身,下達了最終命令。他的身影在搖曳的火光中,顯得異常孤獨而堅定。這支由天幕催生、由一位被逼到絕境的皇子率領的孤軍,即將踏上一條充滿未知與艱險的求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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