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組離開後，工廠裡的議論聲非但沒停，反而更甚了。林曉棠去茶水間打水時，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兩個女工在裡麵小聲嘀咕，話裡話外都是“投機倒把”“來路不正”的字眼，聽得她心裡一陣發緊，手裡的搪瓷杯差點沒拿穩。
“小林，彆往心裡去。”陳姐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都是趙莉莉在瞎傳，咱們都知道你是靠手藝吃飯，沒做錯什麼。”
林曉棠勉強笑了笑，剛想說“沒事”，就看到沈廷舟從技術科方向走過來。他顯然也聽到了茶水間的議論，眉頭緊緊皺著，徑直推開了茶水間的門。
“你們剛才說什麼？”沈廷舟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兩個女工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是他，連忙低下頭，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沈廷舟走到兩人麵前，語氣嚴肅地說：“林曉棠織毛衣換糧票布票，是靠自己的手工本事，鄰居和同事都是自願找她訂，既沒偷也沒搶，更沒漫天要價，怎麼就成了投機倒把？你們要是不清楚情況，就彆跟著瞎傳，免得被人當槍使。”
兩個女工臉漲得通紅，連忙點頭：“沈科長，我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亂說了。”
“知道錯了就好。”沈廷舟點點頭，又補充道，“要是再聽到有人造謠，你們可以直接跟我說，或者跟人事科反映。咱們工廠要的是團結，不是背後嚼舌根。”
等兩個女工走後，沈廷舟回頭看向林曉棠，語氣瞬間柔和下來：“彆難受了，謠言傳不了多久，等調查組核實清楚，大家自然就知道真相了。”
林曉棠看著沈廷舟，眼眶微微發紅——剛才他站出來維護自己的樣子，像一道光，驅散了她心裡的委屈和不安。她小聲說：“謝謝沈科長，每次我遇到麻煩，都是您幫我。”
“不用謝，我隻是說了實話。”沈廷舟笑了笑，遞給她一杯熱水，“你靠手工賺錢補貼家用，是值得佩服的事，沒必要因為彆人的謠言否定自己。對了，我已經跟調查組的人說了，下午會帶他們去家屬院找鄰居核實情況，你放心，張嬸和李嫂他們都會幫你作證。”
“真的嗎？太謝謝您了！”林曉棠心裡一暖，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一半。她知道，有沈廷舟幫忙，加上鄰居們的證詞，調查組肯定能查明真相。
下午，沈廷舟果然陪著調查組的人去了家屬院。張嬸和李嫂一見到他們，就主動站出來作證，說自己是自願找林曉棠織毛衣換票證，還誇林曉棠手藝好、人實在，甚至拿出林曉棠多織的圍巾、手套給調查組看。
“同誌，你們可彆聽彆人瞎傳！”張嬸拉著調查組的人，激動地說，“曉棠這孩子不容易，靠織毛衣撐起一個家，還經常幫鄰居的忙，怎麼可能搞投機倒把？那些造謠的人，就是嫉妒她過得好！”
李嫂也跟著說：“是啊，我給女兒訂嫁妝毛衣，曉棠不僅織得好，還多織了條披肩，這麼好的姑娘，哪找去？你們可一定要還她清白！”
調查組的人聽了鄰居們的證詞，又看了林曉棠織的手工活，臉色漸漸緩和下來。他們跟沈廷舟說：“看來確實是誤會，林曉棠同誌靠手工換物資，屬於合理互助，算不上投機倒把。我們會儘快出具調查結果，還她清白。”
沈廷舟鬆了口氣，連忙說：“謝謝同誌們，辛苦你們了。”
消息傳回工廠，那些之前議論林曉棠的同事，都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陳姐更是拉著她的手，笑著說：“我就說沈科長肯定能幫你澄清！現在好了，沒人再瞎傳了，你可以安心織毛衣、上班了。”
林曉棠點點頭，心裡滿是感激。她看向技術科的方向，正好看到沈廷舟從裡麵走出來，兩人的目光對上，沈廷舟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她也連忙回以微笑。
下班後，林曉棠特意繞到技術科，想跟沈廷舟道謝。沈廷舟正在整理資料，看到她進來，笑著說：“調查結果出來了，明天會在工廠公告欄貼出來，還你清白。不用特意來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管怎麼說，都要謝謝您。”林曉棠認真地說，“要是沒有您，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些事。現在我才發現，遇到麻煩的時候，有您在，我就特彆安心。”
沈廷舟看著她真誠的眼神，心裡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他輕聲說：“以後要是再遇到麻煩，彆自己扛著，跟我說就行。我會幫你的。”
林曉棠點點頭，轉身離開技術科。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心裡暖暖的——沈廷舟的幫助，讓她不再覺得孤單，甚至隱隱有了一絲依賴。她知道，這份依賴或許不該有，可她卻控製不住自己，每次遇到困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而趙莉莉得知調查組不僅沒查出林曉棠的問題，還準備還她清白，氣得直哭。她跟張副廠長抱怨：“張叔，怎麼會這樣？您不是說肯定能讓她被開除嗎？現在好了，她不僅沒事，還被沈科長護著，我以後怎麼在工廠待下去？”
張副廠長臉色難看，卻也沒辦法：“誰知道鄰居們都幫她作證，沈廷舟還處處維護她。這次算她運氣好，以後再找機會收拾她！”
趙莉莉擦乾眼淚，眼神裡滿是不甘：“我不會放過她的！總有一天，我要讓她在工廠待不下去！”
林曉棠回到家，把調查組澄清的事跟母親和妹妹說了。劉桂蘭高興得合不攏嘴：“太好了！曉棠，你終於清白了！沈科長真是個好人，以後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我知道，媽。”林曉棠點點頭，心裡卻在想——以後除了謝謝，她或許還能為沈廷舟做些什麼，來報答他的幫助。
她坐在炕邊，拿起毛線針，繼續織毛衣。現在謠言澄清了，訂單也能正常趕工，她的生活終於回到了正軌。而對沈廷舟的依賴，像一顆種子，悄悄在她心裡紮了根，隻等著慢慢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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