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趙莉莉的糾纏後,夕陽已經染紅了半邊天。沈廷舟和林曉棠並肩走在回工廠家屬院的小路上,路邊的白楊樹沙沙作響,偶爾有晚風吹過,帶著幾分初秋的涼意,卻沒吹散兩人之間那股說不出的微妙氛圍。
剛才在放映廳裡,沈廷舟扶著她胳膊的觸感還留在皮膚上,林曉棠忍不住偷偷瞟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指尖無意識地攥著衣角。她能感覺到,經過剛才的小插曲,兩人之間好像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不再隻是單純的領導與下屬、師傅與徒弟,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
沈廷舟也察覺到了這份微妙。他側頭看著身邊的姑娘,夕陽把她的側臉染成淡淡的金色,鬢角的碎發被風吹得輕輕晃動,連低頭時泛紅的耳尖都顯得格外可愛。他想找些話題打破沉默,話到嘴邊卻又覺得,這樣安靜地走著也很好。
還是林曉棠先開了口,聲音輕輕的:“沈科長,剛才在電影院,謝謝您替我解圍。”
“不用謝,應該的。”沈廷舟的聲音比平時溫和了幾分,“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彆自己憋著,我會幫你的。”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林曉棠心裡泛起一陣暖意。她想起剛才沈廷舟擋在她身前,嚴肅地對趙莉莉說話的樣子,那一刻,她覺得眼前的人特彆可靠,好像不管遇到什麼麻煩,隻要有他在,就不用害怕。
兩人聊著電影裡的情節,話題漸漸從技術轉到了生活。沈廷舟說起自己剛參加工作時的趣事:“我第一次畫機床圖紙,把齒輪的模數標錯了,被師傅罰抄了十遍參數表,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好笑。”
林曉棠忍不住笑了:“原來沈科長也犯過這種錯啊,我還以為您一直這麼厲害。”
“誰還沒個新手期呢?”沈廷舟看著她的笑臉,心裡也跟著輕鬆起來,“你比我當時強多了,不僅學得快,還特彆細心,能發現圖紙裡的小問題,這很難得。”
被他這麼一誇,林曉棠的臉頰又紅了,連忙轉移話題:“我就是運氣好,有您和張科長指導,還有同事們幫忙。”
“運氣隻是一部分,主要還是你自己努力。”沈廷舟認真地說,“我看你每天都在學技術,連午休時間都在練畫圖,這份堅持不是誰都有的。”
說話間,就到了林曉棠家樓下。劉桂蘭早就站在門口等著,看到兩人回來,連忙笑著迎上來:“回來啦?電影看得怎麼樣?餓不餓?我燉了排骨湯,快進屋喝一碗。”
“不了阿姨,我就不進去了,家裡還有事。”沈廷舟停下腳步,目光落在林曉棠身上,“曉棠,這周六咱們技術科要去車間整理項目資料,你要是有空,一起去?”
“我有空!”林曉棠立刻點頭,生怕錯過了和他一起工作的機會。
“好,那周六上午八點,我在樓下等你。”沈廷舟說完,又對劉桂蘭笑了笑,“阿姨,麻煩您照顧曉棠了,我先走了。”
看著沈廷舟離開的背影,劉桂蘭拉著林曉棠的手,小聲問:“你們倆剛才在路上聊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我看沈科長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
“媽,您彆亂說!”林曉棠的臉瞬間紅透了,連忙拉著母親進屋,“我們就是聊電影和工作的事。”
可她心裡卻很清楚,剛才和沈廷舟在一起的時光,和平時一起討論技術時完全不一樣。沒有了工作的緊張,沒有了旁人的打擾,隻有兩人之間淡淡的聊天,還有那份說不出口的好感,像春天裡的小苗,悄悄在心裡發了芽。
晚飯時,林曉棠看著碗裡的排骨,卻沒什麼胃口,滿腦子都是剛才和沈廷舟並肩走路的場景。她想起沈廷舟說話時溫和的語氣,想起他看她時認真的眼神,還有他替她擋在趙莉莉麵前的樣子,心跳就忍不住加快。
劉桂蘭把女兒的反應看在眼裡,心裡暗暗高興,卻沒點破,隻是笑著說:“沈科長是個好孩子,技術好,人品也好,對你也上心。你要是對人家有好感,就彆太害羞,女孩子偶爾主動一點也沒關係。”
“媽!”林曉棠羞得差點把碗放下,“我們就是同事關係,您彆想太多了。”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像揣了隻小兔子,跳個不停。她回到房間,拿出沈廷舟借她的《機械機構圖解教程》,翻到裡麵夾著的書簽,那是一張小小的機床示意圖,是沈廷舟親手畫的。看著書簽上熟悉的字跡,林曉棠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揚。
她坐在書桌前,拿出繪圖本,在空白的一頁上,輕輕畫了一個小小的電影院,旁邊站著兩個人,一個穿著白襯衫,一個穿著淺藍色連衣裙,背景是夕陽和白楊樹。畫完後,她又趕緊用橡皮擦掉,卻沒擦乾淨,留下淡淡的痕跡,像她心裡那份藏不住的好感。
林曉棠知道,自己對沈廷舟的感情,已經不隻是單純的感激和敬佩了。這份感情裡,有對他技術能力的崇拜,有對他照顧自己的感激,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動。她不知道沈廷舟心裡是怎麼想的,但她期待著周六的到來,期待著能再和他一起工作,一起聊天,哪怕隻是簡單的相處,也讓她覺得很開心。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照亮了桌上的技術書和繪圖本,也照亮了林曉棠臉上淡淡的笑意。她知道,這份微妙的氛圍,這份悄然萌生的好感,會成為她技術道路上最溫暖的陪伴,也會讓她的未來,多了一份值得期待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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