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晚風帶著些許涼意。
泠湖最僻靜處的涼亭,正是沈雪前世與李嶼偷偷見麵的老地方。
沈雪拿起那枝山茶花,死死的握住,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李嶼果然還是沉不住氣了,還用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方式約她偷偷見麵。
正好讓他徹底死心,順便……收點這麼多年利用她的利息。
沈雪輕車熟路地離開了將軍府,快到泠湖時,她刻意放緩腳步。
到涼亭時,李嶼已經到了,一身黑色常服,負手而立,故作深沉。
聽到身後的動靜,李嶼轉身,臉上帶著自以為深情的擔憂,“雪兒,孤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有孤的,今日在宮中,你那般對孤,定是那謝聽風逼迫於你,對不對?”
沈雪心中冷笑,麵上卻適時露出一絲掙紮與苦澀,低眸:“太子殿下何必再問?如今我已是將軍夫人,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見她這般,李嶼心中一定,自認為是她對自己還餘情未了,隻是礙於謝聽風的威迫。
他上前一步,試圖去握沈雪的手,卻被沈雪輕巧避開。
李嶼手僵在半空中,臉色微沉,但很快又換上痛心疾首的神情:“雪兒,你可知孤今日心有多痛?看著你在孤麵前,與彆的男子故作親密……孤恨不得立刻殺了謝聽風!”
他目光緊緊鎖盯著沈雪,開始熟練地運用他慣常的伎倆:“雪兒,你要知道這世上隻有孤最懂你,最愛你,謝聽風是什麼人?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王!他如今貪戀你的美貌,對你尚有幾分新鮮,待他膩了,你的下場隻會比那些戰場俘虜更慘!隻有在孤身邊,你才是尊貴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後!”
若是前世的沈雪,聽到這番‘真心實意’的話,恐怕早已感動,對他更加依賴,更加信任。
可惜,現在的沈雪,隻想撕爛他這張虛偽的嘴臉。
沈雪抬起眼,眼中的掙紮褪去,隻剩下清晰的恨意,譏笑道:“太子殿下,這裡沒有旁人,你又何必再演這深情的戲碼?不累嗎?還是說……裝習慣了?”
李嶼一愣:“雪兒,你……”
“我為何會嫁給謝將軍,太子殿下心知肚明。”沈雪直接打斷他的話,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刀,“那杯本該我喝下的絕子藥,讓自己心愛的人喝下,滋味如何啊?太子殿下是喜,還是驚啊?”
李嶼臉色驟變:“沈雪,你胡說什麼呢!”
“我是不是胡說的,太子殿下清楚。”沈雪仰頭向前一步,目光銳利如冰錐,“太子殿下,口口聲聲說愛我,卻親手給我準備絕子藥,斷我子嗣,這就是太子殿下你說的愛我?你明知沈芙與她母親多年來如何欺辱我,卻與她們合謀,在我大婚之日‘移花接木’,這就是太子殿下你的情?”
“沈雪,你放肆!”
李嶼被沈雪戳中心中最陰暗的算計,惱羞成怒。
沈雪毫不畏懼,但眼眶已漸漸泛紅,強著情緒,卻繼續冷笑道:“讓我猜猜,太子殿下如今還對我這般‘念念不忘’,是因為你急需一個能在謝將軍身邊為你傳遞消息、甚至找機會對他下手的棋子,對吧?畢竟,一個失了控的棄子,若能發揮最後這點作用,對太子殿下你而言,最好不過了。”
李嶼被沈雪說得啞口無言,臉色由青轉白,再由白轉紅,氣得渾身發抖。
他所有的偽裝和算計,現在在沈雪麵前仿佛成了透明的笑話。
“沈雪!你彆給臉不要臉!你以為謝聽風真會護著你?他不過是想利用你身後的鎮國府的勢來打孤的臉!等你沒有利用價值了,你以為你會有什麼好下場?”
李嶼徹底撕破臉,麵目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