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化作了一盞明燈,照亮了這一處忘川,陳承安本想問問,為何這世界上沒有和尚和寺廟,而這位老和尚自稱從萬年前的靈山而來,那豈不是說這裡存在時空錯位的狀況?一肚子疑惑的陳承安定定地望著那盞燈。
陳冥淵沒忍住,問了一下如今陳家的現狀,這才將陳承安從思緒當中拉了回來。
陳冥淵見陳承安修為氣息古怪,但實際境界還是輪回境,心中有些黯然,心道自己這父親算是失職的很。對於兒子的疏於教導,自家老爺子肯定是對這寶貝兒子寵溺得不行,這才導致陳承安的修為隻有輪回境。
但是他卻忘記了當年他來到這幽冥地府的時候,人間界最高的修為也不過是天靈境,人間界的修士很多都沒聽過輪回境這個境界的。
他當年出生在天元界,來到人間界的時候他已經是輪回境的修為,如今拿自己衡量兒子,他卻是忘記了自己踏入輪回境的時候的年齡。
所以這幾日三個人便在這忘川河畔,陳冥淵一邊聽陳承安說起陳家往事,一邊繼續傳授陳承安這冥界的術法以及自己這位冥界之主對於冥界法則的感悟。
陳承安簡單將陳家的過往一些事情給老爹介紹了一番,然後講到陳家從白雲城遷到了北邊的寒冥關,在寒冥城徹底落腳,講到了老爺子被冊封為寒冥王,自己同樣被皇帝封了個什麼王,講到了陳家的商會開遍天下,如今的陳家已然是一個龐然大物了。
陳冥淵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還是開口說道,陳家如此盛況,需得有高手坐鎮才是,老爺子傷了根基,如今陳家危機重重。
陳承安則是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老爺子早在白雲城的時候損傷的根基就已經恢複,如今修為更是已經恢複到了當年的巔峰狀態,如今已經是造化境的高手,正自感悟天地法則,向著道境而去。”
陳冥淵聽完頓時覺得,自己這冥界之主也不香了,陳家這波瀾壯闊的發展史,他完全錯過了啊。
然後就陷入了不斷的自我否定和自我反省當中。
陳承安則是根據陳冥淵的傳法自行參悟,過了良久,他心中有了一種強烈的感覺,自己在地府仿佛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現在。
他站起身形,看著茫茫忘川,開口說道,此處,當有橋。
隨著他一語落下,一座恢弘的長橋橫跨忘川,就那麼憑空出現在了眼前。
陳冥淵和洛洛傻傻地看著,這是無中生有嗎?
然後就見陳承安招手虛引,那老家和尚化作的明燈便落在長橋一側,將那一片天地照亮。
陳承安靜立奈何橋頭,衣袂在幽冥風中如墨蓮舒展,目光穿透翻滾的忘川之水,仿佛凝視著千載輪回中未曾熄滅的執念。他忽然抬手,指尖流淌出星辰生滅般的軌跡,口中誦起《太上洞玄靈寶救苦拔罪妙經》的秘咒:“魂兮歸來,無墮幽苦;魄兮還形,得證真常。”
咒語如金珠落玉盤,忘川河底忽然泛起溫柔的漣漪——那縷曾為守護李郎君遺骨而自解魂魄的婉娘之靈,竟從萬千沉淪幽魂中緩緩升起。
她的魂體透明如琉璃,眼底卻沉澱著三生石上也未曾磨滅的深情與堅毅。正如陳承安前世讀過的《楚辭·招魂》中“魂兮歸來,君無下此幽都些”的玄機,在此刻化為“魂兮歸來,守此忘川渡”的因果。
“道友以情證道,以魂守諾,今日當授汝幽冥正果。”陳承安指尖凝出一朵並蒂彼岸花,花瓣飄散時化作青玉碗盞,“自此執掌忘川之濱,熬煉孟婆湯,度脫輪回癡纏之苦。”
陳承安與洛洛靜立橋頭,身旁是婉娘那略顯朦朧卻神色堅定的魂魄。陰風拂過,帶來遠方的哭泣與歎息。
陳冥淵靜靜地看著好大兒在那裡搞事情,他不明白,他也沒問,雖然身為冥界之主,但是他對冥界的了解也是不深,而且從前也沒有奈何橋,更沒有孟婆。而此刻由於婉娘在旁,陳承安自然不能太過隨意,畢竟冥王日後要統禦地府,所以這會兒陳承安端起身子,畢恭畢敬。
陳承安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聲音清晰而沉穩,穿透了現場的死寂:
“冥王。”
他抬手示意身旁的婉娘與這古老的橋梁、河流。
“忘川不息,前塵往事如浪濤衝刷魂靈,往複輪回。此橋為界,過往皆苦,執念深重者徘徊無地,純淨往生者亦需解脫。橋頭空懸,正需一位見證悲歡、通曉情愫而又心懷大慈悲者,執掌遺忘之責,以一碗湯茗,滌蕩記憶,斷儘因果,護佑輪回之序平穩有序。”
他的目光轉向婉娘的魂魄,語氣更為肯定:
“婉娘,曆經情劫而魂性不滅,心蘊至善,慧而不執,哀而不怨,正合此職。懇請冥王賜下‘孟婆’之神職,令其永鎮奈何橋頭,司掌忘卻,助萬靈無牽無掛,重入輪回。”
冥王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威壓,緩緩掃過陳承安,最終落在婉娘魂魄之上。那目光中並無絲毫私情,唯有對法則、對秩序的絕對衡量。周遭的幽冥之氣因祂的注視而劇烈波動,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審視這請命的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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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籠罩了河畔,隻有忘川水低沉的嗚咽。
良久,冥王低沉而蘊含無上權柄的聲音響起,每一個字都仿佛烙印在冥界的規則之上:
“準。”
“即授‘孟婆’之神職,永鎮奈何橋頭。以忘川水,彙世間百味,熬煮成湯,司掌遺忘,斷前塵因果,清孽債糾纏。令往來魂魄,飲之忘儘愛恨癡嗔,得大解脫,前往往生。此職關乎輪回根本,需無私無我,恪守律條,爾當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