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11月上旬,巴爾乾半島的寒風卷著枯草掠過荒蕪的原野,將君士坦丁堡以西的戰場籠罩在一片蕭瑟之中。協約國支持的巴爾乾民族武裝已在索菲亞至埃迪爾內一線集結重兵,鋒芒直指奧斯曼帝國的心臟,這場真正意義上的代理人戰爭,已然箭在弦上。與的黎波裡那場精心編排的戲碼不同,此處的每一次衝鋒、每一次廝殺都將浸染真實的鮮血,而統領著十二萬日本仆從軍駐守埃迪爾內防線的龍國陸軍中將趙烈,正站在這場博弈的漩渦中心。
趙烈並非周毅那般擅長權謀戲演的將領,他出身龍宇麾下的西伯利亞軍團,骨子裡帶著北疆軍人的悍烈與直接——在西伯利亞雪原與沙俄軍隊的拉鋸戰中,他見過凍成冰雕的士兵,也見過為爭奪半塊乾糧而拚殺的殘兵,深知戰爭的本質是生存與掠奪,而非虛假的表演。此刻,他正坐在埃迪爾內城郊的奧斯曼軍營指揮帳篷內,麵前攤著兩份截然不同的作戰計劃,一份是奧斯曼帝國前線指揮官、帕夏蘇萊曼提交的《埃迪爾內防禦部署方案》,另一份則是他與麾下參謀擬定的《穿插分割作戰預案》,兩份方案的墨跡,都透著對戰爭走向的截然不同的算計。
先看蘇萊曼帕夏的計劃,核心便是“節節防禦,疲敵殲之”。方案中,奧斯曼軍隊將以埃迪爾內為核心,在索菲亞至埃迪爾內的公路沿線設置三道防線:第一道防線部署兩萬土著征召兵,依托沿途的村莊與土坡構建簡易工事,任務是遲滯協約國武裝的進攻節奏,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不許後撤;第二道防線由三萬奧斯曼正規軍駐守,配備少量火炮,負責攔截突破第一道防線的敵軍,同時消耗其彈藥與銳氣;第三道防線則是蘇萊曼手中的精銳,由兩萬裝備相對精良的新軍組成,駐守埃迪爾內城郊的高地,待協約國武裝連續突破兩道防線、士兵疲憊不堪、補給線大幅拉長時,再全線出擊,與敵軍決戰。
在這份計劃裡,十二萬日本仆從軍的定位模糊卻又清晰——他們被安排在第二道防線與第三道防線之間,既需在第二道防線告急時頂上去填補缺口,又要在決戰階段作為側翼輔助新軍進攻,說白了,就是“備用炮灰”。蘇萊曼在計劃中特意提到,仆從軍需“主動承擔側翼迂回任務,吸引協約國武裝的注意力”,卻未提及任何關於彈藥補給、火力支援的具體安排,仿佛這十二萬條人命,隻是用來消耗敵軍的工具。
而趙烈擬定的方案,卻完全顛覆了奧斯曼的防禦思路。他深知協約國武裝的軟肋——其主力雖裝備尚可,但多為臨時拚湊的民族武裝,各部落之間協調不暢,且補給線依賴索菲亞方向的陸路運輸,一旦補給線被切斷,軍心極易渙散。因此,他計劃以“示敵以弱”為核心,先讓駐守第一道防線側翼的仆從軍兩個團故意露出破綻,引誘協約國武裝主力朝著埃迪爾內方向突進,拉長其補給線;與此同時,將那支四千餘人的精英仆從軍作為“誘餌”,高調部署在第二道防線的核心位置,讓協約國顧問團誤以為這是仆從軍的指揮中樞,引誘其集中兵力試圖吃掉這支精銳;待協約國武裝主力深入、補給線延伸至五十公裡以上時,再將其餘十一萬六千名仆從軍拆分為兩百餘個連級小股部隊,以分散穿插的方式,從兩翼的山林與河穀中滲透,繞過敵軍主力,直插其補給線節點,最終將協約國武裝分割成數段,逐一殲滅。
兩份方案的衝突點,集中在“精英仆從軍的使用”與“作戰節奏的掌控”上。趙烈堅持要將精英團作為誘餌,是因為他清楚,協約國顧問團曾在的黎波裡戰場見過日本仆從軍的戰力,尤其是那支經過特殊訓練的精英團,在巷戰中展現出的悍不畏死與戰術素養,早已讓協約國方麵心生忌憚。這種“忌憚”正是趙烈可利用的破綻——協約國若能抓住機會吃掉精英團,既能打擊龍國與奧斯曼的士氣,又能向外界證明其武裝的戰力,必然會動心;而蘇萊曼則堅決反對,他擔心精英團被殲滅會動搖仆從軍的軍心,更怕龍國方麵因此追責,影響奧斯曼帝國在這場戰爭中獲得的利益支持,兩人為此在帳篷內爭論了整整一個下午,最終也未能達成一致,隻能“先進行一次宴會,聽取各方意見,再敲定最終方案”。
這場宴會,於三日後在埃迪爾內城內的奧斯曼貴族府邸舉行。府邸內燈火通明,波斯地毯鋪就的長廊兩側站著身著華麗服飾的侍女,宴會廳內擺滿了烤羊腿、蜜漬果乾、葡萄酒等珍饈,奧斯曼帝國的數位貴族與前線將領齊聚於此,趙烈與麾下的三名仆從軍高級指揮官均為龍國軍官)也受邀出席。這場宴會名義上是“共商戰策”,實則是奧斯曼貴族對趙烈等人的“拉攏與試探”。
宴會伊始,蘇萊曼帕夏便率先舉杯,對著趙烈笑道:“趙將軍,您麾下的仆從軍戰力強悍,是我奧斯曼的得力助手。此次巴爾乾之戰,若能擊退協約國武裝,我必將向蘇丹陛下請功,為您與諸位將領謀求爵位與封地。”話音剛落,一旁的奧斯曼貴族卡迪爾便接著說道:“趙將軍,我聽說龍國將領多有子弟需曆練,若是不嫌棄,可將子弟送至我奧斯曼新軍之中,既能熟悉戰場局勢,又能與我奧斯曼貴族子弟結下友誼,日後兩國往來,也多些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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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烈端著酒杯,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卻並未立刻應承。他知道這些貴族的心思——所謂的“爵位封地”“子弟曆練”,不過是拉攏的手段,他們真正想要的,是讓龍國仆從軍在戰場上拚儘全力,為奧斯曼帝國守住領土,同時也想借著“子弟曆練”的名義,將龍國將領的家人置於奧斯曼的掌控之下,作為日後要挾的籌碼。
酒過三巡,宴會的氛圍逐漸變得曖昧起來。卡迪爾拍了拍手,幾名身著薄紗、容貌豔麗的女子便從宴會廳外走了進來,她們大多是奧斯曼貴族從民間強征而來的女子,有的是農民的女兒,有的是商人的妻子,此刻卻被迫作為“禮物”,供在場的將領取樂。“趙將軍,這些女子都是精心挑選的,模樣周正,性子溫順,可陪您與諸位將領解悶。”卡迪爾笑著說道,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趙烈麾下的一名指揮官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異動,卻還是看向趙烈,等待他的指示。趙烈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了決斷——奧斯曼貴族的“糖衣”可以吃,畢竟這些女子與美食無法對龍國造成實質威脅,反而能讓奧斯曼貴族放鬆警惕;但“炮彈”必須扔,所謂的“爵位封地”“子弟曆練”,絕不能應承。於是,他對著卡迪爾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卡迪爾大人的好意,這些女子與美食,我等便卻之不恭了。隻是關於子弟曆練與爵位之事,我需向國內彙報後,再給諸位答複。”
聽到這話,卡迪爾與蘇萊曼等人臉上露出了些許不悅,但見趙烈並未直接拒絕,也隻能暫時按下不滿,繼續與眾人飲酒作樂。宴會後半段,蘇萊曼再次提及作戰計劃,趙烈依舊堅持自己的穿插分割方案,並強調“精英團必須作為誘餌,否則無法引誘協約國武裝深入”。蘇萊曼雖不情願,但見趙烈態度堅決,且龍國仆從軍是此次防禦的重要力量,也隻能暫時鬆口,約定“先按趙烈的方案部署,若出現意外,再立刻調整”。
宴會結束後,趙烈帶著幾名將領與那幾名被強征的女子返回軍營。途中,麾下的參謀問道:“將軍,奧斯曼貴族的拉攏,您為何不直接拒絕?若是答應了子弟曆練之事,日後恐會被他們掣肘。”趙烈冷笑一聲,說道:“我要的是戰場的主導權,不是奧斯曼的爵位。吃了他們的美食、收了他們的女子,他們便會以為我已被拉攏,放鬆對我們的警惕;至於子弟曆練,我根本不會向國內彙報,等戰爭打響,他們自顧不暇,哪裡還有心思追究此事。”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更何況,這些被強征的女子本就可憐,若是留在貴族府邸,隻會被肆意糟蹋,帶回軍營,至少能讓她們免受更多折磨。”
然而,趙烈沒想到的是,奧斯曼貴族的“報複”來得如此之快。宴會結束後的第五天,便是十二萬日本仆從軍計劃進入第二道防線陣地的日子。前一晚,負責接收補給的仆從軍後勤官匆匆跑到趙烈的指揮帳篷內,臉色鐵青地遞上幾箱剛剛送達的彈藥,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將軍,您看!奧斯曼送來的補給,全是些破爛玩意兒!這子彈和炮彈裡,裝的竟然都是黑火藥!”
趙烈聞言,立刻走上前,打開其中一箱子彈。隻見箱子裡裝的是仆從軍常用的7.92毫米步槍彈,可拆開彈頭一看,裡麵沒有常見的無煙火藥,取而代之的是呈顆粒狀的黑火藥——這種黑火藥威力小、煙霧大,不僅射程遠不及無煙火藥子彈,還容易在射擊時堵塞槍管,引發炸膛事故。他又打開一箱炮彈,結果與子彈如出一轍,炮彈內部填充的也是黑火藥,爆炸威力不足正常炮彈的三分之一,根本無法摧毀協約國武裝的工事。
“這群混蛋!”趙烈猛地將手中的子彈摔在地上,眼中迸出怒火。他瞬間明白,奧斯曼貴族之所以這麼做,正是因為他在宴會上沒有答應他們提出的要求,更沒有完全聽從蘇萊曼的指揮,所以他們故意在補給上動手腳,想逼迫他妥協。
一旁的後勤官接著說道:“將軍,不僅是彈藥,糧食也有問題。送來的麵粉裡摻了大量的沙土,餅乾都發潮發黴了,根本無法給士兵食用。還有奧斯曼的後勤兵說,‘一群日本炮灰,能用黑火藥武器就不錯了,反正都是用來消耗敵人的,死了也不可惜’!”
“炮灰?”趙烈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雖知道日本仆從軍在奧斯曼眼中地位低下,卻沒想到對方會如此過分。這些仆從軍即便被洗腦,即便被當作炮灰,也是能在戰場上殺敵的力量,用黑火藥武器讓他們上戰場,無異於讓他們去送死——不僅無法對敵軍造成有效打擊,還會讓士兵在炸膛與低效射擊中白白犧牲,更會讓協約國武裝輕易突破防線,危及整個埃迪爾內的防禦。
“立刻召集所有高級指揮官,召開緊急會議!”趙烈對著參謀下令道。很快,麾下的十餘名龍國軍官與仆從軍中級指揮官均為龍國人)齊聚指揮帳篷內,當他們看到黑火藥子彈與炮彈時,也都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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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奧斯曼這是故意刁難我們!要是帶著這些破爛上戰場,士兵們就是去送死!”一名指揮官憤怒地說道。
“沒錯!他們就是因為將軍沒答應他們的條件,才故意搞事!等我們帶著這些彈藥上了戰場,要是戰敗了,他們肯定會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說我們指揮不力、仆從軍戰力低下!”另一名指揮官補充道。
趙烈沉默了片刻,心中已有了決斷。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名指揮官,聲音沉穩而堅定:“傳我的命令,所有仆從軍暫停進入陣地,原地待命!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擅自行動!”
“將軍,要是暫停進入陣地,蘇萊曼帕夏那邊恐怕會問責……”一名參謀擔憂地說道。
“問責?”趙烈冷笑一聲,“他奧斯曼不給我們合格的補給,還想讓我們上戰場送死,真當我們是軟柿子捏?告訴蘇萊曼,要麼立刻給我們更換合格的彈藥與糧食,要麼這場仗就彆指望我們仆從軍出力!至於他想搞謠言讓我們背鍋,我倒要看看,沒有我們十二萬仆從軍,他能不能守住埃迪爾內!”
隨後,趙烈立刻讓人起草了一份抗議函,派人送往蘇萊曼帕夏的軍營。函中明確指出,奧斯曼送來的補給存在嚴重質量問題,無法滿足作戰需求,若在二十四小時內不更換合格的彈藥與糧食,龍國仆從軍將拒絕執行任何作戰任務,由此引發的一切後果,均由奧斯曼帝國承擔。
與此同時,趙烈也對仆從軍的部署做出了調整。他命令精銳團加強軍營的防禦,防止奧斯曼軍隊突然發難;同時,讓各團對現有彈藥與糧食進行盤點,將可用的武器與糧食集中起來,優先供應給前線偵察部隊;此外,他還派人秘密聯絡埃迪爾內城內的龍國情報人員,讓其收集奧斯曼貴族強征女子、克扣軍餉、虐待土著士兵的證據,一旦奧斯曼拒絕妥協,便將這些證據公之於眾,從而為龍國主力部隊進入巴爾乾地區尋找借口。
帳篷外,寒風依舊呼嘯,十二萬日本仆從軍的軍營內一片寂靜。士兵們雖不知道補給出現了問題,卻也感受到了緊張的氛圍,他們戴著黑色防毒麵具,整齊地在營區內待命,手中緊握著步槍,等待著指揮官的指令。在他們的認知裡,無論遇到何種困難,隻要服從命令、完成任務,便能實現“救贖”,卻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正被奧斯曼貴族當作博弈的籌碼,肆意踐踏。
而在蘇萊曼帕夏的軍營內,當蘇萊曼收到趙烈的抗議函時,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沒想到趙烈竟然如此強硬,敢直接拒絕進入陣地。一旁的卡迪爾貴族冷笑道:“帕夏大人,我就說這趙烈不好對付。不過您放心,他不敢真的不參戰。沒有我們的補給,他們的仆從軍撐不了幾天。等時間一到,他們要麼帶著黑火藥武器上戰場,要麼就等著被協約國武裝打敗,到時候我們再把責任推給他們,龍國也無話可說。”
蘇萊曼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們就按兵不動,看看他趙烈能堅持多久。隻要他妥協了,以後就再也不敢違抗我們的命令了。”
然而,蘇萊曼與卡迪爾都低估了趙烈的決心。趙烈深知,一旦妥協,日後奧斯曼隻會更加得寸進尺,不僅仆從軍會遭受更多不公,龍國在巴爾乾戰場的話語權也會被大幅削弱。因此,他做好了長期對峙的準備——他已讓情報人員聯係國內,請求從龍國本土調運部分彈藥與糧食,同時也在暗中與埃迪爾內的民間商人接觸,以高價購買可用的物資,即便暫時無法獲得足額補給,也絕不會帶著黑火藥武器讓士兵們去送死。
夜色漸深,巴爾乾半島的戰場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之中。協約國武裝在前線虎視眈眈,奧斯曼帝國的貴族在後方算計博弈,而十二萬日本仆從軍則被困在軍營與陣地之間,成為了這場黑暗博弈中的犧牲品。趙烈站在指揮帳篷外,望著遠處奧斯曼軍營的燈火,眼中閃過一絲冷冽——這場與奧斯曼的較量,才剛剛開始,而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將決定十二萬仆從軍的命運,也將影響整個巴爾乾戰爭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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