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威海衛,寒風卷著碎雪,把港灣裡的冰層刮得嗚嗚作響。但比風聲更熱鬨的,是各艦甲板上的錘鑿聲——按照製式化章程,三十艘艦船的炮位改造正緊鑼密鼓地進行,王師傅帶著三百名工匠,像給病人診脈的大夫,挨個給炮閂“號脈”。
“‘揚威’的炮閂是德國老款,得換三個齒輪才能適配諾華火藥。”王師傅的小本子上記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超勇’更麻煩,炮膛都鏽了,得先鏜膛,再換炮閂,最少得五天。”
李和站在“平遠”號的炮位旁,看著工匠們將新鑄的銅製炮閂嵌進炮身。這炮閂是按諾華火藥的燃速特彆設計的,閉鎖速度比舊款快了兩成。“試一下。”他朝炮手喊道。
炮手搬起一枚靛藍色的諾華火藥炮彈,穩穩推入炮膛。“哢嗒”一聲,炮閂嚴絲合縫地鎖住,沒有絲毫卡頓。“成了!”工匠們爆發出一陣歡呼,連王師傅都抹了把汗:“總算沒給管帶丟人。”
與此同時,鄧世昌正在威海衛西的海灘上,給兩百名漁民出身的預備役士兵做示範。他穿著陸戰隊的短裝,手裡揮著一把短劍:“持槍要穩,出槍要快——記住,你們不是在打魚,是在保家衛國!”
漁民們大多穿著打補丁的棉襖,握著的步槍還是前幾年淘汰的老款,但眼神裡透著一股狠勁。一個叫栓柱的青年漁民,槍法準得驚人,三發子彈都打在靶心,鄧世昌拍著他的肩膀大笑:“好小子,開春調你去‘致遠’當炮手!”
而在水師學堂的教室裡,薩鎮冰正拿著粉筆在黑板上畫無線電波示意圖。底下坐著的不僅有年輕學員,還有十幾個兩鬢斑白的老信號兵。“這‘嘀’是一,‘嗒’是零,組合起來就是字碼。”薩鎮冰指著黑板上的密電碼表,“就像咱們打旗語,不同的組合有不同的意思,隻是把旗子換成了電波。”
老信號兵趙大海揉著眼睛,總覺得那些點和線比旗語難認。薩鎮冰看出他的難處,遞過一張紙條:“趙老哥,您看這個——把‘前進’編成‘101’,‘撤退’編成‘010’,是不是好記多了?”趙大海接過紙條,反複念叨著“101、010”,眉頭漸漸舒展。
軍法處的衙門裡,周馥正審理一樁“軍械私藏案”。“濟遠”艦的一個老炮目,偷偷藏了二十發黑火藥炮彈,說是“留著打倭寇時備用”。周馥將《製式化章程》拍在案上:“章程寫得明白,黑火藥炮彈必須用於演習!你藏著不用,等受潮炸了膛,是想讓弟兄們送命?”
老炮目梗著脖子:“我是怕新火藥不靠譜……”話沒說完,就被周馥打斷:“‘平遠’試射了三十次,哪次不靠譜?軍法不是兒戲,罰你去靶場清理廢彈,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回來。”
消息傳到各艦,水兵們都不敢再馬虎。短短半個月,三萬多發黑火藥炮彈被集中運到靶場,堆得像座小山。丁汝昌親自下令:“從今天起,實彈演習隻準用諾華火藥,誰再用黑火藥,軍法處直接拿人。”
臘月二十這天,北洋水師搞了場大陣仗——十二艘主力艦列陣黃海,用黑火藥炮彈進行“飽和炮擊”演練。鄧世昌站在“致遠”的艦橋上,看著靶船被密集的炮彈炸得粉碎,對身邊的李和道:“這些老炮彈,也算死得其所。”
李和卻望著遠處的無線電天線:“你看‘定遠’發的信號,用無線電報的‘速射指令’,比旗語快了足足一分鐘。”薩鎮冰恰好在旁,補充道:“已經有十七艘艦能熟練用無線電收發密電了,開春再添幾台,就能全艦隊聯網。”
傍晚收操時,港灣裡飄起了年夜飯的香味。李和路過漁村,見鄧世昌正和預備役士兵們一起包餃子。栓柱舉著個包得歪歪扭扭的餃子笑道:“鄧管帶,等俺們練好了,能不能上‘致遠’看看新炮?”
鄧世昌往他碗裡夾了塊紅燒肉:“不光能看,還能打!等開春,就讓你們跟著艦隊出航。”
回到住處,李和發現桌上多了本丁汝昌送來的《製式化進度表》。上麵用紅筆標著:“炮閂改造完成70,諾華火藥產能每日300發,無線電普及率50,預備役編練1200人……”每一項後麵,都畫著一個向上的箭頭。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來,落在“平遠”號的甲板上,蓋不住新炮管的寒光。李和忽然想起丁汝昌常說的一句話:“強軍不是一夕之功,是雪落無聲,卻能積成冰山。”他摸了摸口袋裡的《旗語無線電對照手冊》,紙頁已經被翻得卷了邊。
這個臘月,威海衛的風雪裡,藏著比往年更足的底氣。那些叮當的錘聲、整齊的口號、嘀嗒的電波,正一點點編織成一張網——一張用製式化擰成的網,要在即將到來的春天,牢牢護住這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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