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艦的戰地醫院內,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和草藥混合的氣味,讓人感到呼吸困難。院長帶領著三十多名醫護人員,已經連續奮戰了整整十個時辰,他們的雙眼布滿血絲,疲憊不堪。
由於手術台數量有限,他們不得不臨時在地上鋪上木板,作為簡易的手術台。而當麻藥用完時,士兵們隻能咬緊牙關,忍受著劇痛,沒有絲毫怨言。繃帶也變得十分稀缺,醫護人員們不得不將軍裝撕開,搓成布條來代替繃帶。
就在這時,一聲高喊突然傳來:“‘致遠’艦的傷員到了!”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急迫和焦慮。院長聞聲,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快步迎上前去。
隻見十幾個水兵被擔架抬了進來,他們的身體被熊熊烈火灼燒,皮膚呈現出焦黑的顏色,麵目全非,慘不忍睹。院長心頭一緊,但他迅速鎮定下來,高聲喊道:“準備清創!快!把最好的藥給他們用!”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仿佛給了大家一絲希望。
一個年輕的水兵疼得渾身發抖,卻死死咬著牙不吭聲。院長認出他是“致遠”艦的炮手,在清創時,發現他的手裡還攥著一塊炮彈碎片——那是從“吉野”艦打來的。“好孩子,鬆開吧,”院長輕聲說,“‘吉野’已經沉了。”水兵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再也忍不住疼痛,哭出了聲。
醫院的角落裡,一個重傷員氣息奄奄。他是“廣乙”艦的水兵,腹部中彈,內臟都露了出來。院長檢查後,搖了搖頭。水兵卻用最後的力氣說:“院長……給我……一麵國旗……”護士趕緊找來一塊染血的黃龍旗,放在他的胸口。水兵摸著國旗,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永遠閉上了眼睛。
丁汝昌虛弱地躺在病床上,他的右腿纏著厚厚的繃帶,傷口處不斷滲血。由於傷口發炎,他的高燒一直不退,整個人都處於半昏迷狀態。
院長站在床邊,眉頭緊蹙,他仔細檢查著丁汝昌的傷口,當揭開繃帶時,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院長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他發現傷口處的彈片竟然還深深地嵌在肉裡,這無疑給治療帶來了極大的困難。
“必須立刻取出彈片,否則感染會越來越嚴重。”院長麵色凝重地說。
然而,醫院裡的麻藥已經所剩無幾,而其他受傷的戰士們同樣急需麻藥來緩解痛苦。丁汝昌得知這一情況後,毫不猶豫地對院長說:“把麻藥留給其他戰士吧,我能挺得住。”
院長看著丁汝昌堅定的眼神,心中一陣感動,但他還是有些遲疑:“可是,取彈片的過程會非常痛苦……”
“沒關係,我可以忍受。”丁汝昌打斷了院長的話,“快動手吧,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於是,院長吩咐侍衛們緊緊按住丁汝昌的身體,防止他在手術過程中亂動。丁汝昌則咬緊牙關,嘴裡緊緊咬著一條毛巾,以減輕疼痛。
當手術刀切入傷口時,丁汝昌的身體猛地一顫,但他始終沒有發出一聲呻吟。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滑落,浸濕了枕頭,他的雙手緊緊抓住床邊,指節都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手術過程異常艱難,彈片深深地嵌入肉裡,與周圍的組織粘連在一起。院長小心翼翼地操作著,每一次切割都讓丁汝昌的身體劇烈顫抖。
終於,經過漫長而痛苦的過程,彈片被成功取出。丁汝昌的臉色蒼白如紙,他的嘴唇被咬得幾乎滲出血來,但他還是強忍著劇痛,問院長:“前線……怎麼樣了?”
院長輕輕歎了口氣,說:“‘吉野’‘浪速’‘秋津洲’都沉了,日軍正在撤退。”
丁汝昌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喃喃道:“好……好……”接著,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
“弟兄們……沒白死……”丁汝昌用微弱的聲音說道,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夜深了,醫院的艙室裡依然燈火通明。院長看著滿地的傷員,看著醫護人員疲憊的臉龐,忽然覺得,這些醫者和前線的士兵一樣,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戰鬥。士兵們用槍炮對抗敵人,他們則用手術刀和草藥,搶回一條條生命。
一個護士抱著一堆染血的軍裝,準備拿去燒了。院長攔住她:“彆燒,洗乾淨了,補補還能穿。”他知道,這場戰爭還沒結束,他們需要節省每一件東西,救治每一個可能救活的人。
黃海的炮聲漸漸稀疏,但戰地醫院的戰鬥,才剛剛開始。醫者的仁心,在血與火中,閃爍著人性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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