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血,將黃海海麵染成一片猩紅。往常便洶湧的浪濤,此刻像被激怒的巨獸,掀起丈高的巨浪拍打著北洋水師各艦的船舷,“定遠”艦艏的龍紋被浪花打濕,在暮色中泛著冷光。日本聯合艦隊的“富士”“八島”兩艘前無畏艦居於陣列中央,黝黑的305毫米主炮炮口指向天空,像是巨獸亮出的獠牙;“秋津洲”“浪速”等巡洋艦分列兩翼,艦體在浪中起伏,組成的“單縱陣”如同一把鋒利的刀,正氣勢洶洶地向北洋水師的“雁形陣”猛衝過來。
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站在“定遠”艦的指揮台上,左手按著重傷未愈的右腿——那是上個月操練時不慎摔傷的,此刻被海浪顛得隱隱作痛。他舉起單筒望遠鏡,鏡片裡的日本艦隊越來越近,甚至能看到“富士”艦桅杆上飄揚的旭日旗。“各艦注意,保持陣形!”丁汝昌的聲音通過傳聲筒傳遍全艦,“‘定遠’‘鎮遠’為中堅,‘威海’‘震洋’左翼牽製,南洋‘南琛’‘南瑞’右翼策應!”
“威海”艦的艦橋上,李和緊握著欄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身後的海圖桌旁,參謀正用紅筆標注日本艦隊的航向,墨水在顛簸中灑出幾滴,落在“富士”艦的位置上,像極了即將濺出的鮮血。“管帶,‘富士’艦航速18節,距離我們還有8000碼!”了望手的喊聲被風吹得有些破碎。李和抬頭望去,“威海”艦的5門150毫米速射炮已調整好角度——艦艏艦艉各兩門雙聯裝,艦舯甲板一門單裝,炮管在夕陽下泛著金屬的冷光。這艘航速23節的巡洋艦,是北洋水師最新銳的戰艦之一,此刻正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隨時準備撲向獵物。
“鄧管帶,你們的‘震洋’艦繞到‘八島’側後,打它個措手不及!”李和通過無線電呼叫鄧世昌,電流聲裡夾雜著海浪的雜音。無線電是去年從英國引進的設備,能讓各艦在十海裡內保持通訊,這在之前的海戰中是從未有過的便利。很快,鄧世昌的聲音傳了回來,帶著一絲激昂:“李管帶放心!‘震洋’的23節航速,定能繞到小鬼子屁股後麵!”
此時,日本聯合艦隊旗艦“富士”艦的指揮室內,伊東佑亨看著海圖,眉頭緊鎖。他沒想到北洋水師會擺出“雁形陣”——這種陣形看似鬆散,卻能讓各艦的主炮充分發揮火力,尤其是“定遠”“鎮遠”的305毫米主炮,射程比“富士”艦還遠500碼。“命令‘八島’艦加速,貼近‘定遠’,用副炮壓製它的甲板!”伊東佑亨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秋津洲’‘浪速’牽製右翼的南洋艦船,彆讓它們支援中路!”
“距離7000碼!”“定遠”艦的了望手再次大喊。丁汝昌深吸一口氣,猛地拔出腰間的佩刀,指向日本艦隊的方向:“開炮!”
“轟——!”“定遠”艦的305毫米主炮率先發出怒吼,炮口噴出的橘紅色火焰照亮了半邊天,巨大的後坐力讓整艘艦都向後傾斜,甲板上的水兵被震得東倒西歪。炮彈拖著長長的尾焰,像一顆燃燒的流星,呼嘯著飛向“富士”艦。緊接著,“鎮遠”艦的主炮也相繼開火,兩枚305毫米炮彈在海麵上劃出兩道弧線,與“定遠”的炮彈形成交叉火力。
“威海”艦上,李和立刻下令:“瞄準‘富士’艦的速射炮!彆讓小鬼子的炮彈砸到咱們頭上!”6門150毫米速射炮同時轟鳴,炮管後座時的金屬撞擊聲刺耳無比。由於“威海”艦的速射炮采用了新式複進機,射速能達到每分鐘5發,比日本艦的速射炮還快1發。炮彈如雨點般砸向“富士”艦的甲板,其中一發精準命中“富士”艦艦艏的120毫米速射炮位,炮盾瞬間被炸開,裡麵的炮手連同炮架一起被拋向空中,落下時濺起一團血花。
“打得好!”李和拳頭一揮,卻沒等他高興多久,“富士”艦的主炮就發起了反擊。一發305毫米炮彈帶著刺耳的尖嘯,直直地砸向“定遠”艦的前甲板。丁汝昌剛想下令規避,卻已來不及——炮彈在“定遠”艦前甲板炸開,巨大的衝擊波瞬間撕開了裝甲,甲板上的木質結構燃起熊熊大火,木屑和破碎的屍體像被狂風卷起的落葉,四處飛濺,有些甚至被拋到十幾米高的空中,又重重砸落回海麵。
“提督!”“定遠”艦的大副驚呼著衝向指揮台。丁汝昌被氣浪掀翻在地,額頭狠狠撞在欄杆上,鮮血順著臉頰流下,染紅了胸前的官服。他掙紮著撐起身體,右手緊緊抓住欄杆,指縫裡滲出鮮血。“慌什麼!”丁汝昌的聲音沙啞卻有力,“繼續開炮!誰也不準退!今天,我們就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上!”他抹了把臉上的血,重新站直身體,目光如炬地盯著前方的“富士”艦。
與此同時,鄧世昌的“震洋”艦正以23節的航速在浪中穿梭。這艘巡洋艦的艦體比“威海”艦略小,卻更加靈活,此刻像一條銀色的閃電,繞到了“八島”艦的側後方。鄧世昌站在艦橋上,望遠鏡死死盯著“八島”艦的螺旋槳——那裡是戰艦最薄弱的部位,一旦被魚雷擊中,“八島”艦的航速就會銳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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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3000碼!魚雷發射管準備!”鄧世昌大喊。兩名魚雷發射手迅速轉動搖柄,將魚雷發射管對準“八島”艦的尾部。“八島”艦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立刻轉向,艦艉的速射炮開始向“震洋”艦掃射,炮彈在“震洋”艦周圍濺起一個個水柱,浪花打在甲板上,冰冷刺骨。
“就是現在!”鄧世昌猛地揮下手臂。魚雷發射手按下按鈕,兩枚“龍驤一號”魚雷拖著長長的白色浪花,像兩條凶猛的海蛇,疾馳而出。“八島”艦的艦長見狀,急忙下令滿舵規避,艦體在浪中劇烈傾斜,甲板上的水兵紛紛摔倒。但已經晚了——其中一枚魚雷精準地擊中了“八島”艦的尾舵,劇烈的爆炸瞬間掀起十幾米高的水柱,“八島”艦的尾舵被徹底炸毀,螺旋槳也受損嚴重,航速瞬間從18節降到了5節,像一頭受傷的巨獸,在海麵上艱難地掙紮。
“打得好!”鄧世昌興奮地大喊,剛想下令追擊,卻發現“秋津洲”艦正從側後方襲來。“秋津洲”艦的6門120毫米速射炮同時開火,炮彈落在“震洋”艦的甲板上,炸毀了兩門副炮,水兵們死傷慘重。“轉向規避!用主炮反擊!”鄧世昌急忙下令,“震洋”艦在浪中靈活地轉向,艦艏的雙聯裝150毫米速射炮對準“秋津洲”艦,一發炮彈擊中了“秋津洲”艦的艦橋。
右翼的南洋水師“南琛”“南瑞”艦此刻正與“浪速”“高千穗”兩艘巡洋艦激戰。“南琛”艦的主炮口徑隻有120毫米,比“浪速”艦的150毫米主炮小了一圈,在火力上處於明顯劣勢。但水兵們打得英勇頑強,“南琛”艦總辦吳安康站在甲板上,親自指揮裝填炮彈。他的左臂被彈片劃傷,鮮血染紅了袖子,卻渾然不覺,隻是大喊:“弟兄們,給南洋水師爭光的時候到了!裝填最快的,賞銀五十兩!”
一名年輕的裝填手剛把炮彈推進炮膛,就被一發流彈擊中胸膛,鮮血噴了吳安康一身。吳安康咬了咬牙,親自上前,將另一發炮彈推進炮膛:“開火!”120毫米炮彈呼嘯而出,擊中了“浪速”艦的煤艙,雖然沒能引發大火,卻讓“浪速”艦的航速減慢了不少。“南瑞”艦趁機從側方夾擊,兩門120毫米主炮同時命中“浪速”艦的甲板,燃起熊熊大火。
夕陽漸漸沉入海平麵,夜幕開始籠罩黃海。海麵上的炮聲依舊隆隆,硝煙在夜色中彌漫,將各艦的輪廓勾勒得模糊不清。北洋水師的“平遠”艦此刻正被“鬆島”“嚴島”“橋立”三艘日本巡洋艦圍攻。“平遠”艦是一艘近海防禦鐵甲艦,靈活性遠不如巡洋艦,很快就被三艘日艦包圍。一發150毫米炮彈擊中“平遠”艦的甲板,燃起大火,火焰順著甲板蔓延,很快就燒到了副彈藥艙。
“薩幫帶,火快燒到彈藥艙了!咱們撤退吧!”一名水兵焦急地喊道。“平遠”艦管帶薩鎮冰站在艦橋上,臉上沾滿了煙灰,卻異常冷靜。他拿起望遠鏡,看到“威海”艦正在與“富士”艦激戰,若是“平遠”艦撤退,“威海”艦就會腹背受敵。“不行!我們不能撤!”薩鎮冰堅定地說,“給‘威海’艦發無線電,告訴李管帶,我們能頂住,讓他們專心對付‘富士’!”
電報員立刻坐下,手指在發報機上快速敲擊,電流聲在嘈雜的炮聲中顯得格外清晰。很快,李和收到了“平遠”艦的電報。他看著電報內容,眉頭緊鎖——“平遠”艦的處境他看得一清二楚,甲板上的大火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若是不支援,“平遠”艦遲早會被擊沉。
“管帶,‘平遠’艦快撐不住了!”參謀焦急地說。李和深吸一口氣,果斷下令:“轉向!支援‘平遠’艦!速射炮瞄準圍攻‘平遠’的日艦,逼退它們!”“威海”艦猛地轉向,艦體在浪中劇烈傾斜,甲板上的水兵緊緊抓住固定物,防止摔倒。6門150毫米速射炮同時對準“鬆島”艦,炮彈如雨點般落下,“鬆島”艦的甲板被炸開多個窟窿,艦長不得不下令撤退。
“薩幫帶,挺住!我們來了!”李和通過無線電喊道。薩鎮冰聽到聲音,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立刻下令:“主炮瞄準‘嚴島’艦!給我狠狠地打!”“平遠”艦的260毫米主炮發出怒吼,炮彈擊中“嚴島”艦的艦艏,炸毀了兩門速射炮。“威海”艦則從側方夾擊“橋立”艦,150毫米速射炮連續命中“橋立”艦的甲板,燃起大火。兩艦並肩作戰,炮口噴出的火焰在夜色中格外耀眼,照亮了半邊天。
夜色漸深,海麵上的能見度越來越低。北洋水師的魚雷艇隊在栓柱的帶領下,像一群銀魚,從硝煙中衝出,直插日本艦隊的核心。栓柱是“左一”號魚雷艇的艇長,之前在豐島海戰中立過功,此刻他正趴在艇首,緊握著望遠鏡,目光緊盯著“富士”艦。
“各艇注意,保持隱蔽,等靠近了再發射魚雷!”栓柱通過無線電對其他魚雷艇下令。日本艦隊的探照燈在海麵上掃來掃去,光柱像一條條毒蛇,隨時可能發現他們。栓柱屏住呼吸,指揮“左一”號魚雷艇在浪中穿梭,巧妙地避開了探照燈的照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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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富士”艦還有1000碼時,“富士”艦的了望手終於發現了他們,立刻用探照燈鎖定了“左一”號魚雷艇。“開火!”“富士”艦的速射炮開始掃射,炮彈在“左一”號周圍濺起水柱,艇體被彈片擊中,出現了幾個窟窿,海水開始湧入船艙。
“快!瞄準‘富士’艦的側舷!發射!”栓柱猛地揮下手臂。魚雷拖著白色的浪花,疾馳而出,精準地命中了“富士”艦的側舷水線處。劇烈的爆炸讓“富士”艦的艦體劇烈搖晃,側舷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海水開始湧入,艦體漸漸傾斜。
“撤!”栓柱下令。“左一”號魚雷艇迅速轉向,剛走沒多遠,就被“秋津洲”艦的炮彈擊中,艇尾燃起大火。“棄艇!”栓柱大喊,率先跳入海中,其他水兵也紛紛跳海,在冰冷的海水中掙紮著向“威海”艦遊去。
此時,“定遠”艦的情況越來越危急。甲板上的大火雖然被撲滅,但前主炮被炸毀,隻剩下一門尾炮還能使用。丁汝昌站在傾斜的甲板上,看著周圍的戰況——“來遠”艦被“八島”艦的主炮擊中,彈藥艙起火,艦長邱寶仁下令棄艦,水兵們紛紛跳海;“廣丙”艦被“浪速”艦的魚雷擊中,艦體斷成兩截,迅速沉沒;南洋的“南瑞”艦也被“高千穗”艦重創,航速銳減,隻能在海麵上打轉。
“提督,我們的彈藥快用完了!”大副焦急地說。丁汝昌抬頭望去,日本艦隊也已是強弩之末——“八島”艦早已失去動力,艦體傾斜嚴重,隨時可能沉沒;“富士”艦側舷進水,航速減慢,主炮也隻剩下兩門能使用;“秋津洲”“浪速”等巡洋艦也都傷痕累累,甲板上的大火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給各艦發報,集中火力攻擊‘富士’艦,隻要擊沉它,小鬼子就會撤退!”丁汝昌下令。無線電信號傳遍各艦,“鎮遠”艦率先響應,主炮發出怒吼,一發305毫米炮彈擊中“富士”艦的主彈藥艙,雖然沒能引發殉爆,卻讓“富士”艦的主炮徹底啞火。“威海”艦和“震洋”艦也同時開火,炮彈落在“富士”艦的甲板上,燃起熊熊大火。
伊東佑亨站在“富士”艦的指揮室內,看著海圖,臉色蒼白。他知道,再打下去,日本艦隊隻會損失更慘重,而且掩護陸軍登陸的任務也已失敗。“下令,撤退!”伊東佑亨無奈地說。日本艦隊的各艦接到命令後,紛紛轉向,拖著傷痕累累的艦體,消失在黃海的夜色中。“八島”艦因為失去動力,無法撤退,艦長下令自沉,艦體在一聲巨響中沉入海底,濺起巨大的水柱。
丁汝昌站在“定遠”艦傾斜的甲板上,望著日本艦隊遠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他的衣服被鮮血和海水浸透,渾身都是傷口,卻依舊挺直了脊梁。這場決戰,北洋水師雖然慘勝——損失了“廣丙”等五艘艦船,“定遠”“鎮遠”“威海”“震洋”“南琛”等艦重傷,魚雷艇損失十五艘,水兵傷亡兩千餘人——但成功阻止了日本艦隊掩護陸軍登陸的企圖,為沿海防禦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海麵上漸漸平靜下來,隻剩下燃燒的艦船殘骸和漂浮的屍體。“威海”艦上,李和讓人放下小艇,去營救落水的水兵。栓柱被救上“威海”艦時,已經凍得嘴唇發紫,他緊緊抓住李和的手,虛弱地說:“管帶,我們……我們擊中‘富士’艦了……”李和點了點頭,眼眶有些濕潤:“好樣的,栓柱,你立大功了。”
薩鎮冰也帶著“平遠”艦的幸存水兵登上了“威海”艦。“平遠”艦因為受損嚴重,無法航行,隻能拖回。他看著海麵上燃燒的“平遠”艦,眼神中滿是心疼:“這是咱們船政水師自己造的艦,還能修好嗎…”李和拍了拍他的肩膀:“薩幫帶,彆難過,相信我們工匠的技術,等我們打贏了小鬼子,再造更好的艦!”
丁汝昌乘坐小艇來到“威海”艦,看著幸存的水兵們,聲音沙啞地說:“弟兄們,今天你們打得好!咱們北洋水師沒有孬種!雖然我們損失慘重,但小鬼子也沒討到好!隻要咱們還有一口氣,就絕不會讓小鬼子踏上咱們的國土!”水兵們紛紛鼓掌,掌聲在夜色中格外響亮,蓋過了海浪的聲音。
黃海的浪濤漸漸平息,月亮從雲層中探出頭來,灑下清冷的月光。海麵上的硝煙漸漸散去,隻剩下燃燒的殘骸還在發出劈啪的聲響。李和站在“威海”艦的艦橋上,望著遠方的海平麵,心中清楚——這場戰鬥隻是開始,日本陸軍的登陸行動,隨時可能在北方沿海的某個角落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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