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公元186年)八月初十,興慶城外的苦役營如同沸騰的蟻巢。八萬三千九百餘口丁壯在監兵皮鞭與嗬斥下,搬運石料、夯築土基、挖掘壕溝,沉重的號子聲與鞭撻聲混雜在塞外的風沙裡。王康在典韋、趙雲、張合等將簇擁下,策馬立於一處高坡,目光掃過這片灰暗的人海,最終落在那群雖衣衫襤褸、形容憔悴,卻依舊難掩剽悍之氣的休屠降卒身上。
“儁乂張合字)!”王康聲音沉凝。
“末將在!”張合抱拳。
“五原已定,然陰山之北,鮮卑諸部控弦十萬,虎視眈眈。我奮武鐵騎雖利,然轉圜奔襲,猶需輕捷之鋒!今擢升你為遊騎校尉!”王康馬鞭指向苦役營中那些體格精壯、眼神桀驁的休屠青壯,“著爾即日起,自苦役營中,精選通曉騎射、悍勇敢戰之休屠青壯五千人!編練新營,號曰‘遊騎營’!”
此言一出,不僅張合精神大振,連身後諸將也目光灼灼。王康續道:
“凡入遊騎營者,即刻脫去苦役賤籍,享戰兵糧餉厚遇!配發皮劄甲嵌護心鏡一副,騎矛一杆,強弓一張,破甲箭三十支!近戰兵器,橫刀或彎刀,可依其慣用自選!更配雙馬,一乘一戰!本將要爾三月之內,練就一支來去如風、騎射精絕、襲擾如狼的輕騎勁旅!專司哨探遮蔽、長途奔襲、斷敵糧道、追亡逐北!儁乂,此乃重任,亦是機遇!可能當之?”
張合深吸一口氣,眼中精光爆射,單膝重重跪地,甲葉鏗鏘:“末將張合,領命!謝將軍信重!必竭儘所能,以胡製胡!三月之後,定獻將軍一支剽悍絕倫、指如臂使的遊騎勁旅!若不成軍,提頭來見!”他知道,這是獨領一軍的莫大信任,更是將自身統禦與練兵之能推至巔峰的考驗。
“子龍!”王康目光轉向趙雲。
“末將在!”
“驍騎營五部精騎,乃我奮武鐵騎之脊梁!今擢升你為驍騎校尉,總攬王續左營、王憲右營、張遼前營、汝之後營及張合原中部驍騎,合五千精騎!人馬俱甲,長槊強弓,乃摧鋒陷陣之重刃!望汝統禦有方,使其鋒芒更銳!”
趙雲銀甲映日,抱拳肅然:“末將趙雲領命!必不負將軍厚望,使驍騎營鐵蹄所向,胡虜披靡!”原張合所領中部驍騎,亦無異議,趙雲之能,早已折服諸部。
軍令既下,苦役營瞬間沸騰!張合親率一隊悍卒吏員,手持名冊,如鷹隼般撲入休屠降卒隊列。挑選標準極其嚴苛:年齡十八至二十五,體魄雄健,肩寬臂長,目光銳利者優先;能開七鬥弓,百步外射中草靶者優先;曾為休屠本部騎兵者優先!張合更親自考校騎術,於曠野設簡易障礙,令其策馬疾馳,觀其控馬騰挪之能。合格者當場烙下“遊騎”印記,剝去囚衣,引至一旁新設營區。
營區內,早已備齊的皮甲、護心鏡、騎矛、弓矢、橫刀彎刀堆積如山。新選入的休屠青壯撫摸著嶄新的皮甲與鋒利的兵器,撫摸著分配給自己的兩匹戰馬多為繳獲之駑馬與健走馱馬),眼中死灰複燃,流露出混雜著感激、興奮與野性的光芒!脫離苦役,重操騎射,更有雙馬厚餉,對他們而言無異於再生!
張合治軍,恩威並施。一麵嚴令:凡入選者,家屬若在歸化屯)可得額外口糧,免除重役;一麵立下鐵律:訓練懈怠者,鞭;違抗軍令者,斬;臨陣退縮者,斬!他親自製定嚴苛的操典:每日拂曉即起,控馬疾馳五十裡;上午練騎射,百步穿楊為及格;下午練近戰劈砍、小隊配合、旗號識彆;夜間習漢話軍令、辨識星辰方位。訓練之酷烈,遠超尋常戰兵。時有桀驁者或體力不支者受鞭笞,哀嚎聲傳遍營地,然張合冷麵如鐵,不為所動。他要的是一支絕對服從、技藝超群的狼群,而非散漫的牧民。
與此同時,趙雲統禦的驍騎營亦未鬆懈。五千重裝精騎,人馬披掛鐵劄甲或厚重皮甲,演練著密集衝鋒、牆式推進、騎射覆蓋。鐵蹄踏地聲沉悶如雷,長槊如林反射著刺目寒光。王續、王憲、張遼等驍將各領其部,在趙雲統一號令下,分合聚散,如臂使指。
興慶城內,軍器監爐火日夜不息。鄭渾深知遊騎營所需皮甲、弓矢數量巨大,全力督造。皮劄甲月產已穩定在六百副,強弓月產一百八十張,破甲箭簇日產逾千。戶曹杜畿、金曹衛覬則加緊調撥糧秣錢餉,保障兩營擴編所需。整個興慶,如同拉滿的強弓,積蓄著力量。
時光荏苒,兩月轉瞬即逝。中平三年公元一百八十六年)十月初八,塞外朔風已帶凜冽寒意。
遊騎營駐地,景象已截然不同。五千入選的休屠青壯,褪去了最初的惶恐與散漫,身著統一的褐色皮劄甲,護心鏡在秋陽下泛著冷光。隊列雖不如漢軍嚴整,卻自有一股剽悍銳氣。控馬疾馳,如履平地;開弓放箭,箭矢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小隊穿插襲擾,頗有章法。張合駐馬高坡,冷眼審視,雖距真正如臂使指的強軍尚有差距,然已初具狼群之形,足堪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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驍騎營駐地,鐵流奔騰,殺氣盈野。五千精騎人馬俱甲,在趙雲“鋒矢——!”的號令下,化作一柄無堅不摧的巨矛,轟然突進!槊鋒所指,草靶假人四分五裂!牆式推進時,如同移動的鋼鐵城牆,壓迫感令人窒息。騎射覆蓋,箭雨遮天蔽日。趙雲銀槍白馬,往來馳騁,指揮若定,驍騎營鋒芒更勝往昔。
就在此時,一騎快馬自北門狂飆而入,馬背斥候渾身浴血,甲胄殘破,直撲將軍府!
“急報——!急報——!”嘶啞的喊聲撕裂了興慶城的寧靜!
將軍府正堂,王康正與程昱、陳宮、趙雲、張合等議事。斥候被親衛攙扶入內,撲倒在地,氣息急促:
“稟…稟將軍!北…北疆急報!鮮卑…鮮卑東部大人素利,親統本部及附庸宇文、段部、慕容諸部精騎…計六萬餘!已…已越陰山隘口!前鋒萬騎,距我五原郡北境成宜縣,已不足三百裡!其…其勢浩大,煙塵蔽日,控弦之聲震野…揚言…揚言要踏平河套,為…為休屠複仇,奪我興慶!請將軍…早做定奪!”
堂內瞬間死寂!六萬鮮卑精騎!如烏雲壓頂!程昱撚須的手指陡然收緊,陳宮眉頭深鎖。趙雲、張合眼中戰意瞬間點燃,卻又凝重無比。
王康緩緩起身,踱至巨大的北疆輿圖前,手指重重按在代表鮮卑鐵騎南下的巨大朱砂箭頭上。陰山以北的威脅,終於露出了最猙獰的獠牙。他轉身,目光掃過堂下諸將,聲音沉凝如鐵,卻帶著金戈交鳴的銳響:
“來得正好!我朔方新鑄之雙刃——驍騎重刃,遊騎輕鋒,正待飲血礪刃!傳令三軍,即刻備戰!本將倒要看看,是他鮮卑控弦六萬踏破河套,還是我朔方鐵蹄,將其頭顱儘數懸於陰山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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