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九月初一公元192年），晉陽州牧府正堂。秋意漸深，堂內肅穆，唯有程昱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在回蕩。
兗州牧曹操屯兵成皋已近兩月，與李傕、郭汜隔澠池相持。西涼軍據崤函之固，兼擁眾十萬，操未敢輕進。然其謀主荀彧獻策“奉天子以令不臣”不移，今遣使密聯司隸校尉舊部、河南尹朱儁，許以高官厚祿，欲使其為內應，開洛陽門戶。南陽袁術遣張勳、橋蕤屯兵潁川魯陽，名為策應，實則觀望，兼收豫州陳國、梁國流民充軍，與操部將夏侯惇於襄城幾度對峙，豫南暗流洶湧。另，細作探得，操正於兗州腹地甄選精銳，編練“虎豹騎”千餘，皆百人將以上悍卒，配雙馬重甲，顯為日後攻堅蓄力。
冀州牧袁紹，見曹操受阻澠池，遂傾力東向。遣長子袁譚為青州都督，大將淳於瓊、蔣義渠輔之，統兵五萬，猛攻公孫瓚所署青州刺史田楷。田楷退保臨淄，損兵近萬，飛騎求援於瓚。瓚困於幽州戰事，僅能遣偏師數千自海路入青州，杯水車薪。袁紹為阻我並州鐵騎南下，命大將顏良、文醜陳兵魏郡、趙國邊境，修繕鄴城、邯鄲城防，深溝高壘，並廣布哨探於滏口陘、井陘，日夜窺伺我太原、上黨動靜。其謀士許攸密會河內太守王匡，贈金帛甲仗，約為犄角。
後將軍袁術據南陽，擁豫州大部，然其誌大才疏。今歲南陽豐稔，府庫稍充，遂生驕矜。斥巨資於宛城大修宮室，僭越禮製。又強征民夫三萬，欲開鑿“通淮渠”勾連沔、淮，勞民傷財，民怨漸起。對曹操西進，術首鼠兩端：既恐操得勢威脅己身，又懼李郭勢大難圖。故命紀靈屯兵葉縣，名為“勤王”，實則按兵不動，僅遣遊騎劫掠豫州汝南、潁川流民以充軍戶。荊州劉表遣使責其侵擾邊界，術傲慢拒之，荊、豫邊境摩擦日增。
長安城內，車騎將軍李傕、後將軍郭汜共掌朝柄，然嫌隙日深。郭汜疑李傕於府宴下毒，幾至火並，幸賴驃騎將軍張濟從中斡旋方止。然裂痕難彌，二人各擁甲士萬餘，分據長安東、西二城，朝會幾絕。天子困居未央高台，形同囚虜，太尉楊彪、司徒趙溫等公卿奔走調停，收效甚微。李傕為固權位，強征三輔丁壯三萬人，命其侄李暹統領，屯於霸上；郭汜則命其部將伍習儘收左馮翊糧賦，聚兵高陵。司隸校尉舊部離心，弘農、河東等地守將多懷異誌。張濟見長安混亂，自請率本部兩萬兵馬出屯弘農陝縣，名為屏障東麵，實避禍自保。其侄張繡引精兵八千據守河東郡治安邑，部將胡車兒領三千人守箕關天險，然兵糧皆仰賴李郭接濟，常有不繼，軍心浮動。
奮武將軍公孫瓚，得我野狐嶺大捷之助，儘收幽州漁陽、廣陽、涿郡之地。劉虞困守薊城月餘，外援斷絕。七月中，城中豪族暗開南門，瓚軍湧入。劉虞自刎於州衙，餘眾皆降。瓚遂兼領幽州牧，然其性烈寡恩，儘誅劉虞親信及助守豪族十數家，抄沒資財以犒軍，薊城士民震怖。今瓚忙於整肅幽州，遣從事關靖攜劉虞首級及代郡、上穀邊市歲入賬簿至晉陽獻捷謝恩，言辭恭謹。另密信提及，其將遣彆部嚴綱率白馬義從巡弋右北平，防備遼西烏桓丘力居部異動。
荊州牧劉表，坐鎮江陵，外示綏靖，內修甲兵。去歲納南陽流民數萬屯墾襄樊，今歲收成頗豐。表以蒯越為謀主，蔡瑁、張允統水軍，日夜操練於雲夢澤。對袁術僭越及侵擾邊界，表隱忍未發，然已密令江夏太守黃祖增兵夏口，加固城防。長沙太守張羨素不服劉表，表遣使安撫，贈以錢糧，暫穩荊南。細作探知，表與益州牧劉璋有信使往來，或欲結盟共禦中原。
程昱合上卷宗，肅然道：“此乃初平三年八月天下要情。關中鼎沸，群雄各懷異誌。曹操欲迎天子而力有未逮；袁紹東顧青州，冀北空虛；袁術坐困南陽，內憂外患；李郭內訌，司隸崩解在即；公孫瓚雖得幽州，然根基未穩，亟需我並州為奧援。此正我深青之刃，南指河洛之良機！”
王康靜聽完畢，目光如寒潭深水，手指緩緩拂過輿圖上河東、河內二郡。堂內落針可聞，唯聞秋風掠過庭樹之聲。後堂簾幕微動，醫官悄步至王康身側，低語數句。王康冷峻的眉峰稍緩，微微頷首——公孫離胎象穩固。片刻沉寂後，他低沉而充滿力量的聲音響徹大堂：
“軍令！”
“其一：虎衛營即刻擴編至千人！虎騎營擴編至五千騎！著軍器監監正鄭渾，儘發庫存鐵劄甲，優先足額配齊兩部重甲！所需戰馬，著牧監張牧、馬監韓暨，自官牧良駒中精選配發，限期一月成軍！”
“其二：命軍器監全力趕製新式皮劄甲雙層加厚嵌鐵片）。輔兵營四萬眾、九郡屯田軍十一萬九千眾，分批次逐步換裝，汰換舊甲。一年為期，務使全軍披堅！”
“其三：高順聽令！”
“末將在！”高順踏前一步，甲葉鏗鏘。
“著爾為主將，統兵十萬，南取河東、河內！趙雲為先鋒！於禁、王固、徐晃為副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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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的手指如利劍般刺向輿圖：
“兵力配置：戰兵十營——陷陣營李敢）、中壘營趙平）、虎賁營王勇）、靖武營王猛）、奮武營王禰）、振武營郝昭）、忠武營吳霸）、信武營王昶）、定武營趙武）、鎮武營周威），合五萬精銳！騎兵六營——驍騎營高橫）、狼騎營孫禮）、豹騎營廖化）、驃騎營胡遵）、虎騎營周倉）、突騎營王憲），合三萬鐵騎！輔兵營兩萬，由呂岱統轄，專司糧秣轉運、營壘修築、傷員救護！”
子龍趙雲）率驍騎、狼騎、豹騎為鋒矢，自西河郡離石南下，疾取河東箕關！破關後，主力分兵兩路：高順自統中軍陷陣、中壘、虎賁、靖武、振武）並驃騎、虎騎，沿汾水河穀直搗安邑，鎖擒張濟、張繡！於禁、徐晃統左翼奮武、忠武、信武）並突騎營，掃蕩河東郡北猗氏、解縣、蒲阪諸城，隔絕弘農援軍！王固統右翼定武、鎮武）及輔兵營主力，自太原東出上黨，沿沁水而下，猛攻河內郡治懷縣，擊滅王匡！三路大軍，務求雷霆萬鈞，速戰速決！勿使張濟西遁，王匡南逃！”
倉曹周平，即刻自太原、西河武庫起運粟麥五十萬石、肉乾五萬斤隨軍！工曹馬鈞，遣匠作營精銳攜攻城器械、火油罐隨行！戶曹崔琰，預備接收兩郡流民及降眾之安置！金曹徐嶽，河東鹽池、河內鐵冶，克城之日，立即接管，此乃國之命脈！”
仲德程昱），河東張濟部將胡車兒，河內王匡麾下韓浩、方悅等將之性情、部曲、布防詳情，五日內詳呈高都督！司隸細作全數啟動，尤其弘農張濟、洛陽殘存禁軍動向，旦夕必報！”
“末將下官）領命！”被點將臣齊聲應諾，聲震屋瓦。深青色的戰爭巨獸轟然啟動。虎衛營擴編的調令飛馳雁門馬苑；軍器監的冶爐在太原新城徹夜不息；離石、晉陽、壺關三處大營，戰鼓號角連綿不絕，鐵甲洪流開始彙聚。
王康步下帥台，立於堂前。秋風卷動絳紫袍服，露出內裡玄甲冷光。他遙望南方，目光似已穿透太行千峰，落在那鹽鐵豐饒的河東之地，落在那群雄逐鹿的中原腹心。十萬大軍，挾北疆凜冽風霜，即將以雷霆之勢，劈開這亂世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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