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屏幕上的備份日誌,手指在鍵盤上停了幾秒。那行字還在閃爍:“建議立即執行清除程序——”
蘇晴站在我身後,聲音壓得很低:“她的情況穩定了,但體內的代謝殘留和正常人不一樣。”
“我知道。”我把屏蔽袋裡的芯片又檢查了一遍,確認信號完全隔絕,“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追查過去,是讓這裡活下來。”
老周從門外走進來,肩上的消防斧換成了工程錘,衣服上沾著昨夜戰鬥留下的泥灰。“外圍清點了,傷員都安置好了。王強帶人在加固南牆,鑽地車殘骸也拆得差不多。”
我合上筆記本,起身走向窗邊。清晨的風穿過廢墟間的縫隙,吹動了遮擋陽光的金屬板。遠處,施工隊已經開始清理b7井口周圍的碎石。
“通知所有人,十分鐘後指揮中心開會。”我說,“垂直農場要動工了。”
會議室裡隻有四張椅子。蘇晴坐在我左手邊,老周靠門站著,王強抱著一塊舊白板進來,架在角落。
我在桌麵上打開投影儀,調出昨晚畫的設計圖。一座二十層高的生態塔結構清晰展開,底層為根莖類作物區,中層種植葉菜,頂層設置透光棚架用於水果栽培。每一層都有獨立通風與灌溉通道,整體依托舊城地下管網供能供水。
“糧食缺口已經撐到極限。”我指著模型,“新增人口加上救援收容,每天消耗超過供給量百分之四十。再不解決,三個月後就得配給製。”
蘇晴看著營養液循環路徑:“我能調配基礎配方,但光照和溫控必須精準,否則產量會暴跌。”
“我會建雙層反射板,配合定時開合機構調節進光量。”我說,“電力暫時用儲備電池支撐,等風力陣列上線再切換。”
老周點頭:“安保隊可以輪班護工,五十米內劃為禁區,防止有人誤觸結構。”
王強在白板上寫下勞動力分配方案:“現有可用人力一百三十七人,分三班倒,優先完成地基和主支撐柱。”
“今天就開始。”我關掉投影,“我要在七十二小時內封頂。”
施工區外圍拉起了警戒線。我站在預定塔基中央,右手纏著繃帶,掌心貼向地麵。
零域啟動的瞬間,脊椎像是被電流貫穿。右臂傷口猛地一熱,滲出的液體順著指尖滴落在泥土裡,泛著淡藍光澤。
意識沉入設計圖。鋼筋骨架自下而上延伸,混凝土模塊逐段拚接,外層防護板同步成型。第一層結構在十分鐘內拔地而起,工人們迅速跟進安裝內部支架。
蘇晴一直守在旁邊,手裡拿著檢測儀。她突然伸手按住我肩膀:“心跳過速,血液氧含量下降,不能再硬撐了。”
我沒答話,隻是抬起左手,在空中劃出第二層輪廓。牆體緩緩升起,但在第三層轉角處,混凝土表麵出現了一道細微裂紋。
“停!”她一把拽下注射器,直接紮進我手臂。鎮定劑推進血管的刹那,視野邊緣開始發黑。
我靠著剛成型的柱子喘息,聽見自己聲音沙啞:“啟動預設程序……灌溉係統試運行。”
王強接過控製終端,輸入指令。地下泵站響應,水流順著新建管道向上輸送。
第七層噴頭開啟時,湧出的水卻是墨黑色的。
現場瞬間安靜。
“關閥!”老周吼了一聲,王強立刻切斷主控。但那股黑水已經順著導流槽蔓延了一段距離,像有生命般緩慢蠕動。
蘇晴戴上手套取樣,帶回臨時檢測台。幾分鐘後,她抬起頭:“不是雜質,是機械單元,納米級,能在水中自主移動。”
“還能分析?”我問。
“不止。”她調出顯微圖像,“它們攜帶基因片段,具備重組dna的能力。這不是汙染,是投放。”
我盯著屏幕上的結構模型,忽然意識到什麼:“水源來自哪條管線?”
王強翻看圖紙:“主接入點是東側d3管道,連接舊城淨水廠。”
“那條管路半年前就廢棄了。”老周皺眉,“我們一直以為它堵死了。”
“有人重新啟用了。”我說,“而且知道我們會接這裡。”
蘇晴放下儀器:“這些機器人如果進入人體,可能改寫神經係統。必須封鎖所有分支節點。”
我下令啟用備用儲水池,切斷所有外部供水接口。生態塔暫時停止運作,工人全部撤離核心區。
“得查源頭。”王強看向地下管網圖,“d3主線通往老城區深處,中間經過三處交彙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