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端的指示燈還在閃。
我盯著那片黃綠色的穩定信號,呼吸慢慢平穩下來。剛才那場滲透來得突然,但總算控製住了。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追查更多線索,而是讓這個社區能真正活下去,不管外麵發生什麼。
我調出生態數據庫。零域殘留的能量還連在係統裡,像一根細線,能把過去三個月的環境數據全部拉出來。溫度、濕度、水質變化、空氣中微生物密度……這些數字在屏幕上滾動,組成一張看不見的網。
“林工。”身後傳來腳步聲,是科研組的小張,“我們剛收到你發來的數據包。”
我點頭,把主屏切換成三維圖譜。水循環斷點標成紅色,集中在西區排水口和舊泵房之間。碳氮比失衡區域分布在生活區上方,說明有機廢物堆積嚴重。氧氣生成量持續偏低,尤其是地下層。
“問題很明確。”我說,“我們現在靠人工補給維持空氣和水,一旦運輸中斷,最多撐兩周。”
小張皺眉:“可要建封閉生態,得有穩定光源、足夠空間,還有物種搭配。我們現在哪一樣都不夠。”
“所以我們不建大係統。”我打開設計界麵,“先做模塊化試點。人工濕地加垂直種植帶,用現有地形改造。”
幾個人圍上來。有人問:“萬一物種失控怎麼辦?藻類暴增會耗儘氧氣,螺類繁殖過快也會堵住管道。”
“不會讓它們失控。”我啟動零域,意識沉入模型空間。
眼前展開一片虛擬場地。水流從高處注入,經過三層過濾:第一層是蘆葦叢,用來吸附懸浮物;第二層鋪滿藍綠藻膜,負責產氧;第三層放養耐汙螺類,吃掉殘渣並促進微生物分解。我在腦中調整光照周期,把每日模擬日照壓到四小時以內,看看係統能否自持。
第一次運行失敗。藻類生長緩慢,溶氧量不足。我縮短水流速度,增加停留時間。第二次,螺類數量激增,底層缺氧。我加入一層陶粒濾床,培養厭氧菌群,重新平衡代謝鏈。
第三次測試時,係統穩定了十六小時。雖然最後因光照中斷崩潰,但已經證明可行。
我把參數導出,投在主屏上。“關鍵不是種類多,而是節奏對得上。”我說,“植物吸收廢物的速度,必須等於或略高於人產生的速度。光照不夠,就用反射板集中利用自然光。空間小,就垂直疊加。”
小張看著曲線圖:“按這個方案,核心區邊緣那塊廢棄車庫改造成濕地,麵積夠用。排水管也能接進來。”
“我來塑形。”我說,“用零域直接重構地基和水道,省去開挖時間。”
有人猶豫:“但現在防禦壓力這麼大,抽調人力去做這個……值得嗎?”
我停下操作,看向他們。
“守夜人打的是我們的防線。”我說,“灰點想毀的是我們的秩序。但如果沒水喝,沒空氣吸,誰贏都一樣。我們拚到現在,不是為了死守這幾棟樓,是為了讓人還能站著活下去。”
會議室安靜了幾秒。
小張低頭記下數據。“我馬上整理材料清單。陶粒、防水膜、種苗優先級……大概需要兩天準備。”
“不用等那麼久。”我打開零域編輯器,“地形部分今晚就能完成。你們隻需要確認生物投放順序。”
他們陸續離開去安排工作。我留在主控台前,手指劃過全息投影。一片由水道、植被帶和過濾層構成的網格緩緩成形。邊界緊貼核心區外牆,既不影響防禦布局,又能覆蓋主要排汙路徑。
我放大濕地入口位置。那裡原本是個塌陷的檢修坑,深度合適,結構穩固。隻需要切斷舊排水閥,接入新分流管,再用混凝土封死兩側空隙就行。
零域開始加載施工藍圖。精神力順著預設節點流動,像檢查一條即將通電的線路。我沒有立刻激活,而是反複核對每個連接點的角度和承重值。一旦出錯,後期修改會浪費更多資源。
投影中的第一條水渠已經顯現出輪廓。它從西北角切入,呈緩坡下降,末端連接一個小型沉澱池。接下來是植物區隔斷牆的位置,需要精確到厘米,否則會影響水流均勻度。
我正準備輸入最終指令,終端震動了一下。
不是警報。
是一條來自內部監測係統的提示信息。內容很短:
“西側通風井溫差異常,波動幅度超出閾值。”
我的手停在操作鍵上方。
剛才所有注意力都在生態模型上,沒人注意到這個細節。溫差變化通常意味著氣流受阻,或是有外部熱源靠近。但那個位置沒有設備運行,也不在日常巡檢路線上。
我調出該區域的實時監控畫麵。通道乾淨,無人員活動痕跡。我又切換成紅外模式,發現牆體局部溫度高出正常範圍兩度以上,持續時間超過十分鐘。
這不對勁。
如果是設備漏熱,應該更早被捕捉到。而且升溫區域正好位於新布設的感應網邊緣,靠近上次維修作業點。
我迅速回放過去一小時的數據流。在三十七分鐘前,有一段短暫的電流擾動記錄,持續不到五秒,來源標注為“不明”。係統自動歸類為乾擾信號,未觸發警報。
但現在看,它和溫差上升的時間完全吻合。
我立刻暫停生態施工指令,轉而調取零域的深層掃描權限。不需要完整回溯,隻要定位當前是否有隱藏能量節點正在激活。
意識剛探出一半,右手指尖突然抽搐了一下。
精神力還沒恢複。
強行使用高階功能會有風險。但我不能等。
我把輸出功率降到最低,隻鎖定通風井周圍五米範圍。零域感知像一層薄霧滲入牆體內部。三秒後,反饋回來一個微弱但規律的脈衝信號。
藏在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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