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意,隻有一片虛無和反胃的感覺。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嚨口的酸澀,轉身走向門口,打開了門。
門外的守衛顯然聽到了裡麵的動靜,臉色都有些發白。
tersia的聲音異常平靜。
“給他止血,處理傷口。彆讓他死了。”
“是!中尉!”
兩名守衛立刻應道,不敢有絲毫怠慢,迅速拿著醫療箱衝了進去。
tersia魂不守舍的飄出審訊室,沿著走廊漫無目的地向前走。
明明在來之前,她已經在心裡預演了無數次。
做好了麵對一切殘酷真相的準備。
可當親耳聽到那超越人性底線的殘忍細節時。
她才發現,任何準備都是徒勞……
那對母子的慘狀仿佛在她眼前具象化,伴隨著馬特那瘋狂的聲音,一遍遍在她腦海裡回放。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猛地扶住冰冷的牆壁,乾嘔了幾下。
什麼也沒吐出來,隻有生理性的淚水不受控製的湧出,模糊了她的視線。
無助、悲傷、憤怒、惡心……
種種情緒像巨石一樣壓在她的心口,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此時此刻迫切的需要一個支點。
一個能讓她在這片心海裡暫時探出頭喘息的浮木。
幾乎是一種本能,她抬起頭,辨認了一下方向。
然後腳步有些虛浮的朝著醫療室的方向,踉蹌的走去。
她想見西蒙。
她現在,隻想見到他。
tersia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醫療室的。
她像一縷魂,毫無聲息的飄過了最後一段走廊。
推開醫療室的金屬門,裡麵隻亮著一盞昏黃的床頭燈,柔和的光線驅散了部分黑暗。
西蒙還沒有睡。
他靠坐在病床上,腿上攤開著一本軍事雜誌,但他的注意力並不在書上。
當門被推開,他抬起頭。
以為隻是例行查夜的護士。
然而,看清來人是tersia時,他眼中瞬間閃過意外,然後又迅速被擔憂取代。
他立刻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
背心上濺落的血跡斑點,還有臉頰上無意中擦到的血痕。
尤其是那雙眼睛,平時都鋒利警惕的眼睛。
此刻卻空洞、失焦,仿佛靈魂都被抽走了一部分。
她整個人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滿身都帶著失望和死氣。
西蒙的心猛地一沉。
他大概猜到她去做了什麼,又經曆了什麼。
他了解tersia,她具備鋼鐵般的意誌,又不減溫柔善良。
你不得不相信,蝴蝶和坦克可以並存在一個女人身上。
即使在最冷酷的“女巫”時期,也藏著對生命最基本的敬畏。
她本質上並不擅長審訊和折磨。
之前所有的狠戾,不過是被喬尼一家三口慘死後刺激到了。
而當仇恨宣泄之後,留下的一定是巨大的空虛和自我拷問。
他沒有問任何問題,甚至沒有問一句“怎麼了”。
他隻是默默的,朝著她張開了雙臂。
“要一個抱抱嗎?”
這是一個無聲的港灣,一個隨時可以接納她所有疲憊,恐懼和痛苦的港灣。
西蒙的眼神溫柔。
tersia的視線終於在那片溫暖的懷抱中找到了焦點。
她像是終於找到了方向,幾乎是踉蹌著撲了過去,一頭紮進那個溫暖的懷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