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洲走了,這個家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肖芷涵捏著手裡沉甸甸的信封,心裡卻不覺得空落。
五十塊錢,還有那些足夠一個普通家庭過上好幾個月的票證,是這個男人留下的責任,也是她在這個時代安身立命的保障。
她知道,想在這個陌生的八十年代站穩腳跟,光有錢和第一桶金是不夠的。
軍嫂這個身份,才是她目前最好的護身符。
要維護好這個身份,維係好與顧言洲這段婚姻關係,就成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她不能再像原主那樣,把這段關係搞得一團糟。
肖芷涵坐在桌前,攤開信紙,拿起了那支老舊的鋼筆。
筆尖蘸上墨水,在紙上洇開一個小墨點,像她此刻的思緒。
該寫些什麼呢?
原主的記憶裡,她給顧言洲寫的信,無一不是充滿了抱怨、索取和歇斯底裡的質問。
“你為什麼不回家?”
“你是不是在外麵有了彆的女人?”
“你再不回來,我就死給你看!”
那些信像尖刀,不僅沒能換來男人的憐惜,反而將他越推越遠。
現在的肖芷涵,自然不會再寫那些東西。
她思索了許久,筆尖才終於在信紙上落下。
她的字跡清秀雋永,和原主歪歪扭扭的字體截然不同。
“言洲:見字如麵。”
一個簡單的開頭,她停頓了一下,想著如何繼續。
她沒有寫任何關於感情的癡纏話語,也沒有提之前的不愉快。
信裡的內容,都是些平常的瑣事。
她告訴他,家裡已經打掃乾淨,他的臟衣服也都洗好晾了起來,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衣櫃裡。
她告訴他,前兩天燉了雞湯,給媽送去了一碗,媽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看起來很高興。
她告訴他,對門的趙秀蓮嫂子人很好,幫了她不少忙,她已經和嫂子處成了朋友。
她還提了一句,王翠花還是老樣子,不過自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跟她一般見識了。
信的結尾,她才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關心了他幾句。
“部隊訓練想必十分辛苦,你要注意身體,按時吃飯。北方的天氣乾燥,記得多喝水。”
“若有空閒,盼複。”
落款是“妻,肖芷涵”。
寫完信,肖芷涵反複讀了好幾遍,確定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才小心地折好,裝進信封。
這封信,沒有濃情蜜意,卻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她想讓顧言洲知道,這個家裡,有了一個真正關心他、打理著他們生活的人。
她要立的人設,不是一個離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戀愛腦,而是一個懂事、體貼、能把日子過好的賢內助。
做完這件事,肖芷涵覺得心裡踏實了不少。
她拿著顧言洲給的錢和布票,去找了趙秀蓮。
“秀蓮嫂子,我想給你家男人和言洲做幾雙鞋墊,你能教教我嗎?”
趙秀蓮看著肖芷涵手裡的新棉布和納鞋底用的麻繩,有些驚訝。
“喲,你這可是轉性了啊,以前你不是最煩這些針線活的嗎?”趙秀蓮打趣道。
肖芷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不懂事,現在想好好過日子了。”
“這就對了!”趙秀蓮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男人在外麵保家衛國不容易,咱們做軍嫂的,就得把家裡照顧好,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來,嫂子教你!”
趙秀蓮是個熱心腸,也是個做針線活的好手。
她手把手地教肖芷涵如何打袼褙、如何裁剪、如何納鞋底。
肖芷涵前世是個科研工作者,動手能力極強,學東西也快。
一開始還有些生疏,但很快,她的動作就變得熟練起來。
家屬院的午後很安靜,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兩個女人身上。
她們坐在一起,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聊著家常。
趙秀蓮給她講了很多部隊裡的趣事,也講了做軍嫂的辛苦和驕傲。
肖芷涵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地附和幾句。
她發現自己很喜歡這種平靜溫暖的氛圍。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肖芷涵不僅學會了做鞋墊,還順手用剩下的布料,給趙秀蓮家虎頭虎腦的兒子做了個布老虎。
那布老虎做得活靈活現,小家夥喜歡得不得了,抱著就不撒手。
趙秀蓮看著懂事能乾的肖芷涵,心裡越看越喜歡。
“芷涵啊,我看你現在是真的變了。”趙秀蓮由衷地感慨道,“以前嫂子還擔心你和顧營長這日子過不長久,現在看來,是嫂子多慮了。”
“嫂子,以後還要你多教我。”肖芷涵真誠地說。
接下來的幾天,肖芷涵除了打理家務,就是一門心思地做鞋墊。
她做得極其用心,鞋墊納得厚實平整,針腳細密均勻,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她還特意去黑市,用全國糧票換了些牛肉。
在那個豬肉都要憑票供應的年代,牛肉更是稀罕物。
她把牛肉做成肉乾,用油紙包得整整齊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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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一個裝得滿滿當當的包裹,連同那封信一起,被寄往了千裡之外的軍營。
包裹寄出去後,肖芷涵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
但家屬院裡,關於她的議論,卻悄然發生了變化。
之前大家湊在一起,聊起肖芷涵,都是看笑話的口吻。
“顧營長家那個,今天又作什麼妖了?”
“聽說前兩天又鬨上吊了,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