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網的時刻,比顧言洲預想中來得更突然。
那天深夜,顧言洲剛剛帶人布控好倉庫周圍的一切。
隻等孫姐和她的丈夫出現,便可以人贓並獲。
然而,就在行動開始前的半個小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他的指揮部。
是張倩。
她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濕透,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
南方的夜晚本該是溫暖的,但她的身體卻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一看到穿著軍裝的顧言洲,張倩“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顧營長!我來自首!我有罪!”
她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淒厲。
在場的所有戰士都愣住了。
顧言洲的眉頭,瞬間緊緊地鎖了起來。
他示意身邊的警衛員將張倩扶起來。
但張倩卻死死地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她抬起頭,那張原本清秀的臉上,此刻布滿了淚水和恐懼。
“顧營長,我知道我錯了,我鬼迷心竅,幫著孫姐做了壞事。”
張倩的哭聲上氣不接下氣,仿佛隨時都會暈厥過去。
“我不是人,我對不起部隊的培養,對不起領導的信任。”
“可是,我真的是被逼的啊!”
張倩開始聲淚俱下地控訴。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被威逼利誘的可憐蟲。
她說,是孫姐抓住了她母親病重需要用錢的軟肋,一步步地逼迫她。
她說,自己每次參與其中,都備受良心的煎熬,夜不能寐。
她還說,今晚,孫姐就要乾一票大的,她實在是不忍心看著國家的財產再受損失,才鼓起勇氣,前來舉報。
她的表演,充滿了悔恨和恐懼。
那種被罪惡感折磨得瀕臨崩潰的樣子,讓指揮部裡的幾個年輕戰士,臉上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隻有顧言洲,神情始終銳利而冰冷。
他靜靜地聽著張倩的哭訴,一言不發。
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如果張倩真的隻是一個被脅迫的、良心未泯的受害者,她有無數次機會可以舉報。
為什麼偏偏要選在收網的最後一刻?
這更像是一場精心計算過的,以退為進的表演。
“你說孫姐今晚有行動,具體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顧言洲平靜地問。
張倩聽到顧言洲的問話,身體猛地一抖。
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把孫姐的全部計劃都說了出來。
包括交易的時間,接頭的方式,甚至連孫姐的丈夫藏在哪裡,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她提供的情報,和顧言洲之前掌握的情報,完全吻合。
“顧營長,我說的都是真的,求求你相信我!”張倩哭著哀求。
“我願意戴罪立功,我願意指證他們所有的人!”
“隻求組織能看在我坦白從寬的份上,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她說完,便重重地把頭磕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顧言洲看著她,沉默了幾秒鐘。
“好,你的情況,我們會向上級如實彙報。”顧言洲的語氣依舊平淡。
他揮了揮手,讓警衛員將張倩帶到旁邊的房間裡,嚴加看管。
張倩被帶走時,還一步三回頭地看著顧言洲,充滿了乞求和希望。
仿佛,她真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位正直的軍官身上。
當房間的門關上,顧言洲臉上的平靜被冷峻所取代。
他知道,張倩的這場自首,打亂了他所有的部署。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立刻調整了抓捕方案,利用張倩提供的情報,將計就計。
半個小時後,孫姐和她的丈夫,以及前來接應的同夥,在倉庫附近,被埋伏好的戰士們一網打儘。
整個過程乾淨利落,沒有費一槍一彈。
孫姐被按倒在地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即將發大財的貪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