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菲爾看著她,目光落在她發間那些精巧的編織上。
月光流淌過烏黑的發絲,勾勒出幻術師獨特的手法。
那一瞬間,他仿佛透過時光的塵埃,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個總是帶著漫不經心笑容的幻術師,也是用這樣,變著花樣地給隊伍裡最小的暮聆編辮子,嘴裡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那時的暮聆,眼神雖然同樣安靜,卻不會有如今這般化不開的憂鬱。
一種近乎衝動的情緒,罕見地在他心頭湧動。讓他幾乎立刻想要落荒而逃。
而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早點休息。”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推開房門,身影融入那片黑暗之中,沒有回頭。
不敢回頭。
他和暮聆都沒有錯,但他不願看見暮聆的眼睛。
該怎麼說才能釋懷。
該怎麼做才能不抱頭痛哭。
他是溫菲爾,是暮聆走出實驗室後,在這個世界上目前唯一的熟人。
他必須看上去無恙。
這樣,暮聆才不會真的崩潰掉。
暮聆依舊站在門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月光如水,靜靜流淌在她身上,那雙琉璃色的眼眸中,情緒複雜難明,有懷念,有失落,有擔憂,還有一絲深埋的、幾乎無法察覺的祈盼。
夜風拂過,帶來遠方的花香,卻吹不散這滿院的寂靜與心潮的暗湧。
“哥,其實你沒有必要表現得那樣堅不可摧。”
“比起瀾和雲姐姐,我其實更在意你。”
【暮聆也在懷念啊……她摸辮子的動作看得我心都碎了。】
【溫美人那段獨白真的,我哭死。隻有我看上去安然無恙,你才能安然無恙。】
【嗚嗚嗚我的前世小隊,明明都在彼此身邊了,什麼時候才能徹底相認?這窗戶紙還要捅多久!】
……
這一夜,對許多人來說,都注定難以平靜。
次日清晨,第一縷曦光如同細膩的金粉,穿透精致的雕花窗欞,悄無聲息地灑入房間,驅散了長夜殘留的清冷。
溫菲爾早已醒來,他走到院中,那片由青石板鋪就的空地此刻正沐浴在溫煦的晨光下。
他開始了每日雷打不動的晨練。
與此同時,暮聆也早早起了床,她依舊保持著昨日雲無幻為她編織的那頭精美發辮。
沒有打擾溫菲爾的晨練,隻是安靜地坐在院中一角的石凳上,雙手交疊置於膝上,眼眸靜靜地追隨著溫菲爾移動的身影。
陽光格外眷顧她,灑落在她瀑布般的烏黑長發和那繁複精致的發辮上,泛開一層柔和而聖潔的光暈,幾縷調皮的發絲在晨風中微微飄動。
她整個人沐浴在光塵中,如同一尊被月光祝福過的精靈雕塑,靜謐,美好,與院中那棵古老的、正開著細碎白花的樹木共同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
【暮聆沒有拆掉辮子,她真的很喜歡!這個細節我哭死!】
【這清晨的畫麵好溫馨好治愈,但為什麼我總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這份寧靜並未持續太久,院門外便傳來了淩曜那極具穿透力的叫喊聲:
“溫菲爾!暮聆!你們起來了嗎?”
聲音打破了清晨的靜謐,也帶來了勃勃生機。
得到院內肯定的回應後,院門被推開,淩曜一馬當先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葉汐、風鳴,以及千離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