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氣稠得像墨綠漿糊,吸一口,肺管子都像被砂紙狠狠刮過。
林夜整個人幾乎是貼著爛泥地在往前蹭,手裡那根裹了厭食苔的【腐肉探路杖】,
每次戳進滑膩膩的泥裡,都跟拔河似的要命。
自打硬著頭皮拐進地圖上這條繞遠兒的死路,代價就明晃晃擺在那兒了。
這兒的瘴氣濃得化不開,眼前就剩身前三尺地,再遠就是一片墨綠糊牆。
探路杖前頭那些“厭食苔”,正吱吱發黑、冒煙,一股子酸臭味兒嗆得人腦仁兒疼。
身上抹的那些臨時避毒膏,早被瘴氣啃得七零八落,蝕髓丹留下的陰寒毒根兒被勾了出來,
混著外頭的劇毒,皮肉底下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骨頭,又癢又痛,鑽心蝕骨。
林夜死咬著後槽牙,榨著丹田裡那點快乾涸的可憐靈氣,
在枯竭的經脈裡硬撐,頂住這內外夾攻的毒勁兒。
識海裡,被噬魂魔戒燙傷的那個魂印隱隱作痛,
卻反倒把他神經磨得跟拉滿的弓弦一樣,一絲風吹草動都彆想溜掉。
地圖上標的腐骨林入口,眼瞅著就在前頭了。
越靠近那穀口,空氣沉得跟灌了鉛一樣。
蟲鳴獸吼全沒了,死一樣的靜,就剩下探路杖戳泥的“噗嗤”聲,
和他自個兒憋得跟破風箱似的喘息,在這粘稠的死寂裡被無限放大,敲打著繃到極限的神經。
林夜猛地伏低身子,臉幾乎貼在冰冷滑膩的地皮上。
探路杖像毒蛇吐信,慢慢撥開前方凝固的瘴幕。
穀口的情景撞進眼裡,他心臟“咯噔”一下,差點停了跳!
前麵十幾丈寬的狹窄入口,兩邊是刀削似的峭壁,
濕漉漉的岩壁上爬滿了墨綠苔蘚,還掛著一層滑膩膩、亮晶晶的毒涎。
而整個入口,連帶裡麵一截穀道,竟被一片暗紫色的藤蔓瀑布給堵死了!
那顏色,活像凝固的淤血!
藤蔓粗得跟小孩胳膊似的,彼此虯結纏繞,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死亡大網,從岩頂直垂到地。
狹長的葉片邊緣,鋸齒泛著淬毒才有的幽光,
一股子甜膩裡混著屍腐的怪味兒,正從那藤牆深處幽幽飄出來。
【食人瘴藤!】
林夜腦子裡警鐘狂敲!
這玩意兒傳說專吃血肉、吸瘴氣,邪乎得很!
但真正讓他頭皮炸開,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的,
是藤牆深處瘴氣翻滾的地方——盤踞著一條水桶粗、長得一眼望不到頭的巨蟒!
那蟒身上的鱗片,邪門兒地流轉著七種瘮人的毒光:
紅得像燒著的血,橙得如同滾燙的金子,
綠得宛若腐爛的毒液,青得如同最濃的瘴癘……
每一種色彩都透著一股子讓人神魂發顫的劇毒!
【七彩毒蟒!築基中期!】
煉氣四層對上築基中期?
天差地彆!
絕望像冰冷的黑水,瞬間就把林夜淹沒了。
下一瞬,他瞳孔縮成了針尖兒,渾身的血都快凍住!
那條七彩毒蟒粗壯的身軀上,竟然死死纏著好幾根最粗壯的食人瘴藤!
那些暗紫色藤蔓可不僅僅是纏著,它們的根,深深紮進了蟒鱗的縫隙裡,
甚至有幾根藤尖,直接沒入了蟒身的血肉!
那毒蟒呢?
非但不反抗,反倒透著一股子詭異的“舒坦”。
它每長長地吸一口氣,口鼻裡就噴出大股濃鬱的毒瘴,被周圍的瘴藤貪婪地吸吮著。
而那些吸飽了蟒毒的瘴藤,則像反哺一樣,蒸騰起更加妖異、色彩迷幻的瘴霧,
把整個穀道徹底變成了一個插翅難逃的迷魂殺陣!
藤蟒共生體!
這天殺的地界兒,竟生養出這麼個至毒怪物!
瘴藤寄生蟒身,吸它的毒氣生機,反過來吐出致命的迷瘴——既是擋路的牆,
又是勾魂的餌,更是要命的陣!三位一體!
哪個倒黴蛋闖進來,心神被那迷瘴一攪,立馬跟丟了魂兒似的,
乖乖走向藤牆,最後被絞成肉泥,成了這倆怪物共享的口糧。
那毒蟒呢?
就拿這瘴藤當盔甲、當眼睛耳朵、當糧倉,窩在裡頭守株待兔,等著開飯。
死局!
一個根本沒法兒破的共生地獄!
林夜像被雷劈了,僵在原地,連氣兒都忘了喘。
拚了命催動匿蹤術,氣息跟身下的爛泥腐木混在一塊,幾乎沒了活人味兒。
可就算這樣,穀道裡彌漫的迷魂瘴氣,還是像無數根細針,
絲絲縷縷往他七竅裡鑽,死命地要侵蝕他的神智。
一陣陣眩暈像潮水般湧上來,眼前的東西開始扭曲打轉。
七彩蟒鱗那妖光,好像帶著勾魂的魔力,無聲地召喚他;
食人瘴藤的每一次搖曳,都透著惑人心神的韻律,勾著他的魂兒往那死亡中心沉。
“嗯!”
林夜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他腦子一清,冷汗瞬間濕透了鬢角。
識海深處,噬魂魔戒勉強透出一絲微弱卻精純的涼意,
幫他扛住了大半迷魂勁兒,但殘留的恍惚感還是讓他頭暈眼花,站都站不穩。
這迷魂瘴,霸道得超乎想象!
不能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