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的白熾燈透著冷意,
趙大膽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臉色蒼白得像紙,
嘴唇毫無血色,
即便蓋著兩層薄被,
指尖依舊冰涼。
江尋坐在床邊,
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
掌心龍紋泛著微弱的紅光,
細細感應著他體內的氣息。
“怎麼樣,尋子?大膽他還有救嗎?”
老李站在旁邊,
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
眼底布滿紅血絲,
顯然一夜沒合眼。
溫知夏也湊了過來,
手裡握著那枚靈氣漸弱的古玉佩,
臉上滿是擔憂。
江尋收回手,
眉頭緊鎖:
“他體內殘留著一縷陰祟氣息,像跗骨之蛆一樣纏著魂魄,雖然暫時被符紙和玉佩的靈氣壓製住了,但隻要邪祟本體還在,這縷氣息就會不斷汲取陰煞之力,慢慢吞噬他的魂魄。最多三天,要是找不到邪祟本體徹底鏟除,大膽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張工頭剛辦完住院手續走進來,
聽到這話,
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尋子,那邪祟本體在哪兒?我們現在就去挖!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救大膽!”
“老槐樹下。”
江尋目光堅定,
“之前破煞時,我就覺得樹下的陰邪氣息沒徹底消散,隻是被驅邪符暫時壓住了。現在看來,邪祟本體根本不在地麵,而是藏在老槐樹的根須深處,靠著樹根的陰性能量和地下的陰煞養著。”
溫知夏點點頭,
補充道:
“古磚、骸骨、邪祟,這三者是連在一起的。聚煞符磚聚陰養煞,骸骨是邪祟的寄托,而老槐樹的根須盤繞,形成了天然的陰地,讓邪祟能一直待在地下不消散。我們必須挖開老槐樹根須下的土壤,找到骸骨和邪祟本體,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我跟你們一起去!”
老李突然開口,
語氣堅定,
“大膽是我看著進工地的,平時喊我一聲叔,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我年輕的時候當過兵,力氣大,還能幫著挖土、望風。”
江尋想勸他留在醫院照看趙大膽,
畢竟深夜潛入工地太危險,
但看著老李眼中的執拗,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溫知夏也說道:
“我也一起去,我懂鑒寶,能分辨骸骨和令牌上的線索,而且古玉佩還能提供靈氣防護,多個人多份保障。”
張工頭拍了拍江尋的肩膀:
“尋子,你們放心去,工地的保安我來打招呼,讓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需要什麼工具,我現在就讓人準備,鐵鍬、麻繩、手電筒,保證齊全。”
當天下午,
三人在江尋的出租屋集合,
做著最後的準備。
江尋連夜繪製了十張驅邪符,
黃紙朱砂泛著淡淡的金光,
被整齊地疊放在一個布包裡。
溫知夏帶來了古玉佩、強光手電筒和一把小巧的工兵鏟,
還有幾包艾草和朱砂,
以備不時之需。
老李則背著一個大號帆布包,
裡麵裝著兩把重型鐵鍬、一卷粗麻繩,
還有幾瓶礦泉水和麵包,
考慮得十分周全。
“深夜的工地陰煞最重,邪祟本體可能會提前察覺,到時候一定要跟緊我,彆亂走。”
江尋將古羅盤揣進懷裡,
又把一張驅邪符塞進老李手裡,
“李叔,這張符你貼身放著,能護你周全,遇到危險就大喊,我會第一時間趕到。”
老李小心翼翼地把符紙放進內衣口袋,
拍了拍胸口:
“放心,尋子,我聽你的,絕不拖後腿。”
溫知夏也將一張驅邪符貼在自己的背包上,
笑道:
“我也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夜色漸濃,
龍城的燈光次第亮起,
將城市籠罩在一片暖黃的光暈中。
晚上十一點,
三人打車來到盛景大廈工地附近,
下車後借著樹蔭的掩護,
悄悄繞到工地後側的小門。
張工頭已經打過招呼,
小門虛掩著,
沒有鎖。
江尋輕輕推開小門,
一股陰森的寒氣撲麵而來,
與白天的工地截然不同。
深夜的工地一片死寂,
隻有風吹過鐵皮房的“嗚嗚”聲,
像是女人的啜泣,
遠處的老槐樹在月光下投射出扭曲的影子,
像一隻蟄伏的怪獸。
“慢點走,注意腳下。”
江尋壓低聲音,
打開手電筒,
光束在前方的地麵上掃過,
照亮了布滿碎石和鋼筋的路。
溫知夏和老李跟在他身後,
手電筒的光束緊緊跟著他的腳步,
不敢四處亂照。
三人剛走了沒幾步,
就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
伴隨著保安的咳嗽聲。
老李嚇得趕緊躲到一根鋼筋後麵,
溫知夏也屏住了呼吸,
江尋則拉著她躲在鐵皮房的陰影裡。
“誰在那裡?”
保安的聲音傳來,
手電筒的光束朝著他們的方向掃來。
溫知夏反應極快,
立刻從背包裡掏出提前準備好的筆記本,
裝作慌張的樣子走了出去,
臉上帶著歉意:
“大叔,對不起,我們是民俗文化研究者,聽說這棵老槐樹有上百年曆史,還和民國時期的風水傳說有關,特意來實地調查一下,沒想到打擾到您了。”
保安上下打量著溫知夏,
又看了看從陰影裡走出來的江尋和老李,
眼神裡滿是懷疑:
“深夜調查?你們有證件嗎?”
“有有有!”
溫知夏趕緊掏出身份證和一張提前打印的“民俗文化研究協會”的臨時證件,
遞到保安手裡,
“我們白天要上班,隻有晚上有時間,您放心,我們隻是看看,不破壞東西,調查完就走。”
保安接過證件看了看,
又抬頭看了看老槐樹,
嘟囔道:
“這老槐樹確實邪乎,晚上最好彆靠近。既然是研究民俗的,那你們小心點,彆亂跑,工地上危險。”
說完,
便拿著手電筒,
慢悠悠地巡邏去了。
等保安走遠,
三人才鬆了口氣。
老李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小溫姑娘,你可真厲害,剛才差點就露餡了。”
溫知夏笑了笑:
“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幸好沒被發現。我們趕緊去老槐樹下,彆再出什麼意外。”
三人加快腳步,
朝著老槐樹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老槐樹,
周圍的溫度就越低,
空氣中的陰邪氣息也越來越濃,
讓人渾身發冷。
江尋懷裡的古羅盤開始瘋狂轉動,
指針搖擺不定,
表盤上的藍光越來越亮,
甚至能照亮周圍的地麵。
“就是這裡了,陰邪氣息最重。”
江尋停下腳步,
手電筒的光束照在老槐樹下的地麵上,
土壤呈現出深褐色,
比周圍的土壤鬆軟得多,
顯然之前被人挖掘過。
老李放下帆布包,
拿出重型鐵鍬,
深吸一口氣:
“我先來挖,你們看著點周圍。”
他雙手握緊鐵鍬,
用力插進土壤裡,
鐵鍬沒入大半,
果然如江尋所說,
土壤異常鬆軟。
老李一鍬一鍬地挖著,
泥土被堆在旁邊,
形成一個小小的土堆。
江尋和溫知夏拿著手電筒,
一邊照亮挖掘的區域,
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周圍靜得可怕,
隻有鐵鍬挖土的“沙沙”聲,
還有風吹過樹葉的“嘩嘩”聲,
偶爾傳來幾聲遠處的狗吠,
更添了幾分陰森。
挖了大約半個小時,
老李已經挖了一米多深,
額頭上滿是汗水,
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尋子,下麵好像有硬東西,碰到鐵鍬了。”
江尋趕緊蹲下身,
手電筒的光束照進坑裡:
“慢點挖,彆弄壞了。”
老李點點頭,
換了一把工兵鏟,
小心翼翼地清理著周圍的泥土。
隨著泥土被一點點清理掉,
一個白色的物體漸漸顯露出來,
是骨頭!
溫知夏倒吸一口涼氣,
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是骸骨,真的在這裡。”
江尋也有些緊張,
但還是強作鎮定:
“李叔,繼續清理,把骸骨周圍的泥土都清掉,注意彆碰碎骨頭。”
老李咬了咬牙,
繼續用工兵鏟清理泥土。
骸骨漸漸完整地顯露出來,
是一具成年人的骸骨,
骨骼有些殘缺,
顯然是被隨意掩埋的。
當清理到骸骨胸口位置時,
江尋突然喊道:
“停!這裡有東西!”
手電筒的光束聚焦在骸骨胸口,
一枚黑色的令牌嵌在骨頭裡,
令牌上刻著扭曲的紋路,
和聚煞符磚上的符籙一模一樣,
散發著淡淡的黑氣。
“這是幽冥閣的令牌!”
江尋心裡一驚,
之前陳老說過,
爺爺留下的包裹裡有一枚黑色令牌,
看來這枚令牌就是幽冥閣的標識。
就在這時,
周圍的溫度突然驟降,
陰風陣陣,
吹得手電筒的燈光忽明忽暗。
老李打了個寒顫,
手裡的工兵鏟差點掉在坑裡:
“怎麼這麼冷?是不是有什麼東西來了?”
溫知夏握緊古玉佩,
玉佩泛起微弱的白光,
照亮了她蒼白的臉:
“陰邪氣息越來越濃了,邪祟要出來了!”
江尋立刻掏出兩張驅邪符,
一張遞給老李,
一張自己拿著,
掌心龍紋紅光爆發:
“彆慌!貼好驅邪符,待在我身後!”
話音剛落,
坑裡的骸骨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哢嚓哢嚓”的聲響不斷傳來,
骸骨上的泥土紛紛掉落。
緊接著,
一道黑色的虛影從骸骨中飄了出來,
懸浮在半空中。
虛影大約半米高,
麵目猙獰,
五官扭曲,
雙眼赤紅,
喉嚨裡滾出野獸般的嗬嗬低吼,
聲音嘶啞破碎,
仿佛聲帶被砂紙磨過,
每一個音節都浸染著非人的痛苦。
“就是你這個邪祟,害了大膽!”
老李氣得渾身發抖,
舉起鐵鍬就要拍上去。
“彆衝動!”
江尋趕緊拉住他,
“這是冤魂被煉魂術操控,硬拚沒用,用驅邪符和玉佩的靈氣壓製!”
陰祟似乎被老李的舉動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