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裡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蘇清漣的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驚恐地看著謝三娘,又看看林穗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穗穗的心臟也猛地收緊。
被發現了?
不可能!
她對自己用《基礎易容術》製作的人皮麵具很有信心。
身材也因為常年泡藥浴而保持著清瘦的少年體態,根本看不出破綻。
這女人的鼻子是狗鼻子嗎?
“女人的味道?”
林穗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被冒犯的惱怒和病態的潮紅。
她猛烈地咳嗽起來,仿佛要將心肺都咳出來一般。
“咳咳……咳咳咳!你……你身上這股香粉味,也太衝了!咳咳……熏得我頭疼!”
她一邊咳,一邊用力推開謝三娘,踉蹌著後退兩步,靠在門框上大口喘氣。
這一推,既擺脫了謝三娘的鉗製,也順勢將話題引到了對方身上。
謝三娘被她推得一個趔趄,臉上的媚笑微微一僵。
她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袖,上麵確實有她慣用的,一種名為“軟骨香”的特製香料,味道極為霸道。
尋常男子聞了,隻會覺得心神蕩漾,可對一個久病之人,或許真的太過刺激了。
“哦?是奴家的不是了。”.
謝三娘眼中的懷疑淡去了一些。
她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個連站都站不穩,卻還敢推開她的“病秧子”。
“小哥火氣不小嘛。”.
“我有沒有火氣,不關你的事!”.
林穗穗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她現在扮演的就是一個被寵壞了的、脾氣古怪的病弱闊少。
越是無禮,越是符合人設。
她捂著胸口,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對屋裡的蘇清漣說:“蘇小姐,看來今天不方便,改日我再來請教!”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走,腳步虛浮,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這副模樣,任誰看了,都隻會覺得他是個命不久矣的可憐蟲。
謝三娘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好看的眉毛又蹙了起來。
不對勁。
那股若有似無的女人幽香,和她身上的軟骨香截然不同。
更像是……某種珍稀藥材混合了女兒家體香後,散發出的獨特氣味。
而且,剛才她手指觸碰對方下巴時,暗中渡過去的一絲“蝕心散”毒力,竟如泥牛入海,沒有引起任何預想中的反應。
一個病入膏肓的人,怎麼可能抵禦得了她的毒?
除非……他根本沒病!
或者說,他本身就是個用毒的高手!
想到這裡,謝三娘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她不再理會一旁嚇得瑟瑟發抖的蘇清漣。
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跟了出去。
林穗穗走出回春堂,正午的陽光照在身上,卻沒帶來半分暖意。
她能感覺到,背後那道陰冷的視線,像跗骨之蛆,死死地釘在自己身上。
麻煩大了。
這個叫謝三娘的女人,比她想象中更難纏。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加快腳步,依舊維持著那副病懨懨的樣子,慢悠悠地朝客棧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自己任何一絲反常的舉動,都會引來對方雷霆般的攻擊。
就在她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滿臉焦急地從旁邊衝了出來。
“公子!您怎麼自己出來了?可讓小的好找!”
是顧小九!
他來得正是時候!
顧小九一把扶住林穗穗的胳膊,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哎喲我的公子爺,您這身體,怎麼能亂跑呢?快,我們快回客棧歇著!”
他一邊說,一邊給林穗穗使了個眼色。
然後不由分說地半拖半架著林穗穗,拐進了旁邊一條人流相對稀少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