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比身體更痛。
屋子裡,所有的家具都被她砸得稀爛。
地板上,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到處都是碎裂的木頭、瓷器、瓦礫。
夜玄天知道夜裳的情況。
他每天都會派人給她送飯,也會定期派人去檢查她的情況。
他讓人提前收走了屋子裡所有尖銳的東西。
夜玄天站在院外,聽著屋子裡傳來的撞擊聲和嘶吼聲,心裡無比沉重。
他為了宗門的榮耀,為了武道的巔峰,付出了太多,也犧牲了太多。
他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都因為這門功法,而變得不像“人”。
如果有辦法讓夜裳恢複正常,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可是,他試過無數種方法,都無濟於事。
夜裳的心魔,已經深入骨髓,無法根除。
他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夜裳的院子裡,撞擊聲還在繼續。
她的嘶吼聲,也越來越虛弱。
她的意識,正在一點一點地被心魔吞噬。
或許死亡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
離開女兒的院子,夜玄天又想起了龍鳳胎。
他們是大兒子留下的一雙兒女,在大兒媳婦亡故後,被他帶回島上撫養。
他們從小修煉《太上忘情訣》,雖然年紀尚幼,但心性早已被功法影響,變得冷漠而疏離。
夜明的院子,是島上最整潔的院子。
他不喜歡雜亂,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
他的房間裡,沒有尋常孩童的玩具。
隻有各種奇奇怪怪的零件,有木頭的,金屬的,還有一些他自己研製的不知名材料。
夜明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將這些零件組裝成各種精巧的機關暗器。
他手指靈活,思維縝密,常常能做出一些讓人歎為觀止的小玩意兒。
這天,夜明正在院子裡組裝一隻機械鳥。
那隻機械鳥隻有巴掌大小,羽毛是用細密的金屬絲編織而成,眼睛則是兩顆閃爍著寒光的寶石。
他聚精會神地操作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他不喜歡被人打擾,也不喜歡與人交流。
在他看來,所有的人都很吵,很煩,很虛偽。
“夜明哥哥!”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院子門口傳來。
夜明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他知道,是夜念舟來了。
夜念舟是島上唯一一個,敢主動來找他玩的孩子。
也是唯一一個,他沒有那麼“討厭”的人。
“你又來了。”夜明頭也不抬地說道,聲音裡沒有任何情緒。
夜念舟卻不以為意,他邁著小短腿跑到夜明身邊,好奇地看著他手裡的機械鳥。
“哇!哥哥,你又做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呀?”夜念舟的眼睛裡,充滿了好奇和崇拜。
夜明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抬起頭,看了夜念舟一眼。
他看著夜念舟那雙清澈的眼睛,心裡難得地沒有生出厭煩的情緒。
“機械鳥。”夜明言簡意賅地回答。
“它會飛嗎?”夜念舟問道。
夜明點了點頭,然後輕輕一彈,那隻機械鳥便撲扇著翅膀,在院子裡飛了起來。
它飛得很高,很靈活,像一隻真正的鳥兒。
“哇!好厲害!”夜念舟拍著小手,高興得又蹦又跳。
夜明看著夜念舟那張充滿笑容的臉,心裡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陌生,但也不壞。
他繼續組裝著機械鳥,任由夜念舟在一旁好奇地看著。
夜念舟看了一會兒,又覺得無聊了。
“哥哥,那是什麼呀?”夜念舟指了指桌上一個裝著黑色粉末的小瓶子。
夜明看了一眼:“毒藥。”
夜念舟嚇得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哥哥,你為什麼要研究毒藥呀?”夜念舟小聲地問道。
“因為,所有的人都很討厭。”
“他們很吵,很虛偽。把他們都毒死了,世界就安靜了。”
夜念舟被他這番言論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覺得,夜明哥哥的病,比爹爹的還要嚴重。
他決定,還是去找夜清姐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