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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天玄宗的樓船停靠在一處隱秘的海岸,林穗穗一行人正準備由此登陸中原。
顧小九像一陣黑旋風似的衝進船艙,臉上放著光,整個人興奮得快要原地爆炸。
“夫人!成了!全成了!”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壺,對著壺嘴就“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水順著嘴角流下來都來不及擦,就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來。
“您是沒瞧見!現在全天下的酒館茶樓,都在唾沫橫飛地講咱們編的故事!我找的那個洛陽第一說書先生‘百曉生’,他可太會了!”
顧小九清了清嗓子,捏著嗓子模仿道:
“‘話說這噬道魔宗,專吸人精血,食人內力!那清風劍派的三小姐,咱們的林夫人,國色天香的仙女啊,就被逼著去送死!哎喲喂,這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有沒有天理了?’您猜怎麼著?台下一個殺豬的屠夫,聽完當場就把案板給掀了,抄起那把剔骨刀就吼著要去青雲山跟魔宗拚命!”
“還有!還有!”顧小九越說越來勁,“咱們的信一到,那些名門正派的反應,比戲台上的旦角變臉還快!”
“北邊少林寺,那個脾氣最爆的玄苦大師,看完信二話不說,一掌將大雄寶殿外兩人合抱的頂梁柱,當場轟成了漫天木屑!吼著要帶羅漢堂弟子下山,把那個狗屁‘血屠’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被他們方丈玄慈死死給攔下了!”
“南邊武當山,那白胡子老道衝虛,對著信紙枯坐了半個時辰,最後隻吐出兩個字:‘備劍。’聽說他連夜就召集了門下七個最能打的真傳弟子,劍都擦亮了!”
“最絕的是丐幫幫主喬山!他看完信,把啃了一半的叫花雞‘啪’地砸在地上,對著天下丐幫弟子下了‘江湖急令’,唾沫星子噴了一地,說誰能提供魔宗的消息,他把幫主之位讓給誰都行!”
顧小九說得眉飛色舞,好像她親眼看到了一樣。
整個船艙裡,連一向冷麵的玄煞長老,嘴角都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這丫頭,真是個人才。
“現在,整個中原武林都炸了鍋!無數江湖散人,背著刀劍就往青雲山趕,嗷嗷叫著要去‘助拳’,要去保護‘為武林赴死’的林夫人!”
顧小九最後總結道:“夫人,您這一手,簡直是把整個正道武林都綁在了咱們的戰車上!他們現在就算知道是坑,也得捏著鼻子往下跳了!”
林穗穗安靜地聽完,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她從懷中摸出一疊銀票,隨手丟了過去。
“賞你的。”
顧小九一把接住,看到最上麵那個“萬”字,眼睛瞬間笑成了一條縫。
“多謝夫人!夫人您就瞧好吧,接下來就該您登場,振臂一呼,應者雲……”
她的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幾分,換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麼?”林穗穗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顧小九湊近幾步,壓低了聲音,神色有些古怪:
“夫人,輿論是造起來了,但……也惹來個小麻煩。”
“少林方丈玄慈,聯合武當衝虛道長,以武林盟的名義,在神都洛陽的白馬寺設下英雄宴,邀請天下各大派掌門,共商討魔大計。”
林穗穗點了點頭,這在她的預料之中。
“麻煩的是,”顧小九頓了頓,悄悄觀察著林穗穗的臉色,“他們在請柬上,指名道姓,要請您……‘天玄宗宗主夫人’,親赴洛陽。”
玄煞長老臉色一沉:“他們想乾什麼?”
“我的人打聽到……”顧小九的聲音更低了,“那些老家夥,嘴上說著共商大計,私下裡卻嘀咕,說這次事件背後,似乎有隻無形的手在推動整個江湖。他們……他們想親眼見見您,想知道……是何方神聖,有這麼大的手腕,敢把他們這群老骨頭,都當成棋子來用。”
林穗穗聽完,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鋒芒。
想見我?
好啊。
這“討魔聯軍”總指揮的位子,我正好缺個名正言順的台階,來坐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