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挽知道謝訓在擔心什麼。
她前段時間被人打傷,傷勢還沒完全康複,再加上耳膜穿孔也還沒痊愈。
但這點傷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肉體的傷尚且還能醫治,最讓她感到疼的、無藥可醫的是她被席承鬱直接、間接刺傷的心。
她必須找點事情來做,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出了電梯,向挽坐上采訪車,一路前往城郊的化工廠。
此刻正值傍晚下班時間,車流量大,采訪車在等了幾個紅綠燈之後,終於開上通往郊區的道路。
隔著好遠都能聽見消防車的警笛的長鳴,火光衝天,郊區大半邊的天空都被照亮染紅了。
向挽不由皺緊眉頭。
城郊有好幾家化工廠,雖然汙水排放方麵都嚴格按照要求,但生產過程當中有經過高溫後會釋放有毒物質的原材料。
一旦那些材料在爆炸和高溫下發生化學反應,有毒物質一旦釋放,直接影響到的就是工廠附近的居民以及今天搶險救災的消防官兵。
希望這場事故能儘快控製住。
采訪車停在安全地段。
向挽戴上工作證,跑向工廠外麵的警戒線。
剛一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股的熱浪襲來,連周圍的空氣都被燒得扭曲變形。
她向消防官兵出示證件之後,第一時間找到工廠負責人,詢問當前事故情況。
在了解到基本情況之後,帶著黑色口罩的向挽手持話筒麵對鏡頭,“……爆炸現場的車間工人已全部疏散,目前人員傷亡情況未明……消防官兵正在全力撲救……”
突然之間,轟隆一聲巨響,猶如地震一般,向挽腳下的大地都震動了。
她的臉色微微一變,猛地回頭看向剛剛衝進爆炸現場的消防官兵。
此刻火光四起,早已不見人影。
隨著巨大的爆炸聲,股股帶著刺鼻氣味的濃煙從火光中瘋狂鑽出來。
刺鼻的氣味連口罩都遮擋不住,濃煙吸入肺中的刹那,向挽隻覺得整個肺部就要被撐爆,撕裂的疼痛從喉管往四周蔓延開,隨著呼吸,喉管仿佛不斷收緊。
當她意識到情況不對勁的時候,忽然她的腰間一緊。
有人將她攬入懷中快速後退幾步。
隨後一隻全方位防護的防毒麵罩戴在她的臉上。
微涼的指尖從她的耳朵掠過。
向挽渾身一僵,透過防毒麵罩的鏡片,在衝天的火光中猛然對上眼鏡片後麵一雙如墨玉般的黑眸。
她的耳朵嗡的一下。
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是他……
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幼年的一些畫麵。
她剛到席家的那一年,是最謹小慎微的那一年。
在貴族學校很多人知道她父母都死了,是一個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的可憐蟲。
有人暗地裡欺負她,有人明目張膽地欺負她,她經常被人打,衣服掩蓋的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那個時候她就開始學會忍著痛不說,不給席家添麻煩。
可換來的卻是那些人的變本加厲。
他們將她推進學校的廁所裡反鎖上門,她喊破喉嚨也沒人救她。
那天下午學校著火,大火蔓延到衛生間裡,她被鎖在隔間,正好是濃煙不斷彙聚的角落。
當她倒在地上,眼前仿佛看見父母在朝她伸手,溫柔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她想著這樣也好,以後再也不會痛,即便痛了也會有人疼。
終於她又可以和爸爸媽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