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柚妤沒打草稿,直接在畫紙上落下第一筆。
淺灰的顏料在她筆下暈開,很快鋪出一片荒蕪的荒原。
龜裂的土地嵌著幾段枯黑斷壁牆,牆皮卷著邊。
再往下,是一截彎折的枯木,連空氣都像浸了沉鬱的冷調,透著絕境的蕭索,像耗儘了所有生機。
“我滴媽,她色彩不用打稿嗎??”
“我去。”
“本小姐長見識了……”
旁邊兩個女生原本還在悄悄議論,這會兒都看呆了。
其中一個忍不住湊近些,盯著她調色盤裡的顏色小聲驚歎:“她怎麼把鵝黃和淺棕調得這麼透啊?我上次試了好幾次都像泥巴……”
“那是江少調的!”
“哦哦,我忘記了。”
“江少怎麼知道她要什麼顏色?”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周圍原本小聲嘀咕的女生漸漸沒了聲音,目光都黏在她的畫紙上。
誰都以為這會是幅沉鬱的靜物。
可下一秒,沐柚妤蘸了淡粉的畫筆輕輕落下,斷壁牆的縫隙間,還攀著幾絲淡色的小野花,花瓣上點了些白顏料。
她抬手又拿了支江涼錦遞來的淺綠色畫筆,在畫板上一畫,枯木的裂痕裡冒出了幾縷新芽。
明明是破敗的景物,卻讓人一眼就撞進那花和新芽裡,像絕境裡鑽出來的生機,瞬間掃去了背景的沉鬱。
她看了看,又用紅色點了點土地,才收起筆。
冷與暖的撞得恰到好處,破敗背景中透著生機盎然,沉鬱裡硬生生因紅色鑽出鮮活。
“我去……”
“這是那位新校花吧?聽說她語文和江少一樣分數!”
“沒想到新校花畫畫也那麼好。”
“再看看我的,簡直一坨。”
“我看到了,真的一坨。”
“……咱還是去學舞蹈吧,那簡單。”
“走!”
江涼錦的目光從畫紙移到她臉上,她垂著眼,長睫在眼下投了片淺影。
他的視線又落到她的指腹沾到的顏料上,站起來問:“去洗洗?”
沐柚妤本來就畫著玩的,她聽到這話,應了一聲,頭也不回的和江涼錦走了。
“這就走了啊?”
“彆看了,畫你的吧,下周還有比賽!”
“……”
江涼錦接了個電話,就先去騎射場了。
沐柚妤剛走進洗手間就見著好幾位女生,有些詫異。
四位女生背對著她,圍著一位戴眼鏡的女生。
“你個小賤人!誰讓你勾引星楠哥哥的!”
“怎麼不去死啊!”
“你是不是故意的!”
“顧校草是我們玥姐的!誰讓你今天故意撞他的!”
眼鏡女生聲音帶著鼻音:“我……我是不小心撞到的……”
“你還敢回嘴?你彆忘了你媽還在玥姐家當保姆!”
沐柚妤聽到熟悉的名字和聲音,有點意外,不過沒說什麼,而是頂著幾人的目光自然地走進去。
“喂,誰讓你進來的!”
她抬手擰開水龍頭的動作沒停,她擠了一下洗手液,水流落在掌心,衝散指腹殘留的顏料。
等洗得差不多了,她才側過頭看說話的女生,長發,姿態驕傲得很。
果然是她。
冷月玥。
和顧星楠有婚約的那人,之前還來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