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發現謝明夷也在看她,四目相對,許雲岫眉頭舒展開來:“今日這賊人來勢洶洶,竟有些像衝著你來的了。”
“這幾個山匪……”許雲岫又道:“你既留了他們的性命,我看還是挪到我院子裡關在柴房,免得又有人找上門來。”
謝明夷:“也好。”
“隻是……”許雲岫麵露難色,“我與孔姑怕是力不能及,還得麻煩這位……。”
明穀察言觀色,馬上領旨似的道:“屬下領命。”
謝明夷未再多言,轉身往門外去了。
跨出門外,大門處立了根長槍,是當年劉誠常用的兵器,隻是早不如當年那般鋒利。
謝明夷卻將那根長槍取了下來,門外還有山匪騎來的馬匹,謝明夷一牽馬繩躍上馬背,隨即橫著那係著紅纓的長槍,在黑夜裡奔向了嘈雜的街巷。
冬月裡的風呼呼刮著,謝明夷迎風坐在馬上飛奔,火光四起,馬蹄聲混著喊殺聲混亂地在耳邊炸開,謝明夷握緊了長槍,素色白衣迎風刮得猶如獵獵的旌旗。
山匪橫行時不論老少,見人就搶,一個凶神惡煞的賊人搶著一袋子糧食,拖著個老人從屋裡到了街上。
“我的糧食……你們遲早會遭報應!”老人哭喊著不放手,卻惹怒了那山賊,山賊提起刀就要砍了老人那死抓不放的手。
“鏘”的一聲,刀被長槍給攔住了,那山匪隻靠著刀橫行,卻沒什麼真本事,被這一槍震得手臂發了麻,連刀也沒握住,直接往後倒了下去。
老人抱著糧食也後仰著坐在地上,年紀大了暗夜裡看得不大清楚,但他卻認得那把長槍,嘴裡不住地喊:“劉老將軍……”
那老人身後剛好來了家人把他扶了起來,那人倒是耳清目明,麵上喜道:“謝,謝明夷!是謝明夷回來了!”
謝明夷被一句“劉老將軍”說得心裡動容,卻沒時間多說什麼,隻道:“進去藏好。”
謝明夷一躍上馬,長槍所及之處掀起陣陣慘叫。
他一人奔出一條長路,騎著馬引了一路的山匪過來,砍刀多到冷光溢出來,他才勒住馬繩轉過了身。
暗夜裡隻有路旁的火光,謝明夷坐在馬上挺直如鬆柏。
那匪首大當家騎著馬在一眾山匪後邊,定睛看著謝明夷手裡的長槍,他摸著臉上的刀疤,“老天待我不薄,不僅讓劉誠死在我前頭,還給我個機會殺了他的徒弟。”
“哈哈哈……”他獰笑著道:“你一個人也想擋我幾十個人,今天就讓你知道逞能的下場!殺了他!”
那夥山匪立刻一擁而上,烏壓壓的人混著刀光,朝著謝明夷的馬撲了過去。
謝明夷一夾馬腹,從那馬上一躍而起,踏著刀尖騰空起來,長槍隨即旋著圈往四周一挑,山匪被股勁風裹挾著後退了幾步,刀劍嘩嘩落了一地。
弩箭隨著那刀落地的聲音從暗處射了過來,麻藥見效極快,中箭的山匪立刻倒地了一圈。
曜隱的三個暗衛提刀跳出來,身影如魅地在山匪中來回。
謝明夷踏了下馬背又騎在了馬上,正正對著那山匪的大當家。
大當家握緊了手裡的砍刀,他多年前也正是與這把長槍對著,那時尚且年輕的他第一次知道了落草為寇的山匪與征戰沙場的將軍之間的雲泥之彆,隻是亂世之下,被貶的將軍和山賊本身沒什麼大區彆,隻有誰的刀更狠的區彆。
十數年過去,山匪還是山匪,劉誠卻又成了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