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彆墅的客廳被裝點得雅致而浪漫,落地窗外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下一片柔和的金輝,空氣中彌漫著香檳玫瑰與高級麵料的清香。
法國高定婚紗設計師莉娜帶著團隊剛完成最後的調整,指尖撫過婚紗裙擺上手工縫製的珍珠與蕾絲,眼中滿是讚歎:“顧小姐,‘星辰之誓’係列的這款婚紗,簡直是為您量身定製。立體剪裁完美貼合腰線,月光白的真絲裙身綴滿施華洛世奇水晶,走動時會折射出細碎的光,就像把整片星空穿在了身上。”
顧盼兒站在全身鏡前,潔白的婚紗襯得她肌膚勝雪,長發鬆鬆挽起,露出纖細優美的脖頸,胸前繡著的一小朵梔子花,是霍耀華特意囑咐設計師加上的——那是她最喜歡的花。
“霍先生的眼光真好,也足夠用心。”莉娜笑著遞過一雙銀色水晶高跟鞋,“這雙鞋的鞋跟處鑲嵌了微型傳感器,走路時會根據步伐節奏發出極淡的光暈,和婚紗簡直是絕配。”
顧盼兒在傭人的幫助下穿上高跟鞋,剛站穩腳步,就聽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霍耀華一身筆挺的深灰色西裝,身姿挺拔,俊朗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溫柔笑意,目光落在她身上時,瞬間被驚豔籠罩:“盼兒,你真美。”
他快步走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指尖劃過她婚紗上的水晶,觸感冰涼細膩。顧盼兒臉頰微紅,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你回來得正好,莉娜剛調整好,你看還有哪裡需要修改嗎?”
“完美無瑕。”霍耀華的目光溫柔地描摹著她的眉眼,聲音低沉悅耳,“你喜歡就好。”
就在這時,特助林舟匆忙走過來,看了一眼霍耀華和顧盼兒,邁出的腳步變得躊躇,抬頭對霍耀華說道:“要麼晚一點再跟您彙報?”
霍耀華知道林舟素來是有分寸的,如果不是急事,不會貿然前來,隨即對對顧盼兒說了句“抱歉”,便跟林舟走到旁邊的客廳交談。
“霍總,有緊急情況,關於顧小姐父母當年的車禍,我們查到了關鍵線索。”林舟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透過聽筒清晰傳來,“所有證據都已核實,真相可能……會讓您難以接受。”
顧盼兒的心猛地一緊,下意識地停下了轉動的腳步,目光緊緊追隨著霍耀華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這些天霍耀華一直在暗中調查她父母的事,是不是有消息了。
霍耀華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顧盼兒和莉娜團隊,聲音壓低卻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說清楚。”
“我們找到了當年車禍的原始檔案,還有目擊者的補充證詞,結合車輛鑒定報告,已經完全還原了二十年前的場景。”林舟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
“當年駕駛桑塔納闖紅燈,與您父母車輛正麵相撞的,確實是顧小姐的親生父親——林振雄。事故現場的刹車痕跡顯示,他當時超速行駛,直接導致兩車相撞後起火,您的父母和林振雄夫婦當場殞命。”
“轟——”
霍耀華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仿佛被重錘狠狠砸中,耳邊嗡嗡作響。林振雄?顧盼兒的父親?那個他放在心尖上、想要用一生守護的女人,竟然是害死他父母的凶手的女兒?
這個消息像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瞬間澆滅了他所有的溫柔與愛意,隻剩下刺骨的冰冷。
他想起小時候父親把他扛在肩頭去遊樂園的畫麵,想起母親在廚房為他烤餅乾時的香氣,想起每次出差歸來時父母遞給他的國外小禮物,想起太平間裡父母麵目全非、被烈火灼傷的遺體……那些溫暖的記憶瞬間被血色浸染,變得猙獰而刺眼。
“還有,”林舟繼續說道,帶著一絲遲疑,“我們還查到,林振雄當年是因為被高利貸逼債,急於去陸氏集團索要拖欠的工程款,才會在暴雨中慌不擇路闖紅燈。但無論如何,他是直接肇事者,這一點毋庸置疑。”
霍耀華抬手,林舟識趣地退下。他的手指死死攥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顫抖。他緩緩轉過身,臉上的溫柔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死寂,眼神像寒冬的堅冰,直直地看向顧盼兒。
那眼神太過銳利,太過冰冷,帶著濃烈的痛苦與恨意,讓顧盼兒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無法呼吸。“耀華,怎麼了?是不是……查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莉娜和她的團隊察覺到氣氛不對,識趣地收拾好工具,低聲說了句“我們先告辭,後續有任何需要隨時聯係”,便匆匆離開了彆墅,偌大的客廳裡隻剩下他們兩人,空氣瞬間變得壓抑而沉重。
霍耀華沒有回答,隻是一步步朝著顧盼兒走來。他的步伐不快,卻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像一座即將崩塌的大山,讓顧盼兒喘不過氣。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潔白的婚紗上,此刻在他眼中,那聖潔的白色卻像是沾滿了鮮血,刺眼得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耀華,你說話啊!到底怎麼了?”顧盼兒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霍耀華終於停下腳步,距離她不過一米之遙。他猛地從口袋裡掏出一份折疊的調查報告,狠狠摔在旁邊的茶幾上,“啪”的一聲巨響,紙張散開,最上麵那張赫然是當年車禍的現場照片——兩輛車撞得麵目全非,車身扭曲變形,玻璃碎片散落一地,血跡在雨水衝刷下暈染開來,模糊而刺眼,與婚紗的潔白形成了慘烈的對比。
“你自己看!”他的聲音沙啞而冰冷,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淬毒的寒意,“顧盼兒,不,你該叫林盼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林振雄,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
顧盼兒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毫無血色,渾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抽乾了。她死死盯著那張觸目驚心的照片,腦海中瞬間閃過童年那個暴雨傾盆的午後,父母倉皇離開的背影,還有後來聽到的噩耗。
她的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雙手緊緊抓住婚紗的裙擺,指節泛白,淚水瞬間湧滿眼眶,模糊了視線,聲音哽咽得幾乎不成調:“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爸爸不是故意的,他是被高利貸逼的,他也是受害者!那些人天天上門催債,打砸搶燒,我們家實在走投無路了才會那樣的!”
“受害者?”霍耀華冷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痛苦與嘲諷,像一把生鏽的刀子在割肉,刺耳而殘忍,“我的父母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他們好好地行駛在馬路上,遵守交通規則,卻因為你父親的慌亂闖紅燈,永遠地離開了我!你知道嗎?那天我也在車上!要不是我被甩到後備箱,被人及時救出,恐怕早就和父母一起葬身火海了!”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來強烈的壓迫感,眼中布滿了血絲,猩紅的顏色裡,既有失去父母的錐心痛苦,也有被欺騙的滔天憤怒,還有對這段感情的徹底絕望。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你早就知道當年車禍的真相,知道你父親和我父母的死有關,所以你一直隱瞞著我,處心積慮地靠近我,利用我的感情!”
“不是的!我沒有!”顧盼兒哭著搖頭,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砸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水漬,“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完整的真相!我小時候隻知道父母出了車禍,直到最近才知道!我一直很愧疚,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我怕你會像現在這樣恨我……”
霍耀華突然伸出手,死死捏住顧盼兒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顧盼兒疼得皺緊眉頭,眼淚掉得更凶了,下巴上傳來的劇痛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她看著霍耀華眼中的恨意與厭惡,心像被生生撕裂一般,鮮血淋漓,痛得無法呼吸。
“你是凶手的女兒!”霍耀華的聲音冰冷刺骨,每個字都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你身上流著和你父親一樣的血!每次看到你,我都能想到我父母慘死的模樣,想到那場火光衝天、血肉模糊的車禍!想到我在太平間裡看到他們遺體時的場景!”
“耀華,求你,聽我解釋……”她哽咽著,雙手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掰開他的手,卻無能為力,隻能任由他捏著自己的下巴,承受著他眼中的恨意。
“解釋?還有什麼好解釋的?”霍耀華猛地鬆開她的下巴,顧盼兒踉蹌著後退幾步,後背重重撞在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婚紗的裙擺被扯得有些變形,水晶散落了幾顆,像是她破碎的心。
他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看著她嘴角溢出的血絲,心中的痛苦如同岩漿般翻滾,理智被仇恨與痛苦徹底吞噬,“從今天起,你不準踏出這座彆墅半步!我要讓你為你父親的過錯付出代價,讓你嘗嘗,失去所有自由、被人囚禁的滋味!”
顧盼兒愣住了,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他要囚禁她?那個曾經對她許下無數承諾,說要永遠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委屈的男人,如今竟然要因為上一輩的恩怨,把她當成囚徒一樣關押起來?那件象征著美好未來的婚紗,此刻卻像沉重的枷鎖,壓得她喘不過氣。
“不……耀華,你不能這樣!”顧盼兒哭著哀求,淚水模糊了視線,“當年的事情,我父親也不想的,他也是被逼無奈!”
霍耀華眼神冰冷,像在看一個陌生人,“我的父母因為你父親的失誤而喪命,顧盼兒,你沒有資格跟我談無辜!從你父親撞死我父母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為他贖罪!這是你林家欠我的,我會讓你一點一點還清!”
他轉身按下了牆上的呼叫鈴,鈴聲尖銳刺耳,打破了彆墅的寧靜。很快,幾名身著黑色西裝的保鏢走進客廳,恭敬地站在他麵前,神色冷峻:“霍總,有什麼吩咐?”
“看好她,”霍耀華指著顧盼兒,語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不準她離開彆墅半步,不準她和外界有任何聯係,手機、電腦全部沒收。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見她,包括霍嘉文!如果她敢反抗,就給我強硬點,不用手下留情!”
“是,霍總。”保鏢們齊聲應道,眼神冷漠地看向顧盼兒,像是在看一個毫無價值的囚犯,沒有絲毫溫度。
顧盼兒看著這一切,心徹底沉入穀底,冰冷刺骨。她知道,霍耀華是認真的。他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忘記了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忘記了他曾經給予的溫柔與承諾,隻記得她是凶手的女兒這個身份。那件潔白的婚紗還穿在身上,卻早已失去了所有的意義,隻剩下無儘的諷刺與痛苦。
接下來的日子,對顧盼兒來說,如同墜入地獄。霍耀華徹底變了一個人,他不再對她有絲毫溫柔,每天回家,帶給她的隻有冷漠、嘲諷和無休止的折磨。
他會故意在她麵前提起他的父母,講述他們生前的種種好——父親的儒雅、母親的溫柔,他們對他的疼愛,他們未完成的旅行計劃。他會一遍遍描述自己失去父母後的痛苦:孤獨的童年、無人問津的生日、遇到困難時的無助,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狠狠紮在顧盼兒的心上,讓她在愧疚中備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