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
貞觀時期
“秦漢多興巫蠱啊!”房玄齡苦笑著搖了搖頭,“漢武帝時期的這一場巫蠱之禍,可以說一下子乾沒了前漢一半的國運。”
若沒巫蠱之禍,儲君傳承不會崩斷,怎麼會有八歲幼帝登基,權臣當道不絕的現象?
但見曆史,因果關係,自古清楚又明白。
李世民端坐在禦案之後,手指輕輕撚動著胡須的末端。
天可汗看著天幕上那個正在逐漸走向瘋狂的漢武帝,嘴角一挑,“我大唐比起前漢來言,就是強於他們!”
“在這一點上,沒人能和我大唐比。”
“巫蠱,禍道也!”
《唐律》規定,巫蠱為十惡之首,做了,剛開始做,有想法做,幫忙做,想一下還沒開始做,皆族滅!
這就是大唐的態度。
聽不懂,翻譯一下:我管你這的那的,露頭就秒!
怎麼說呢,就是直接被定義為了邪教思想。
杜如晦立在一旁,看著皇帝那副鬥勝雄雞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他太了解這位陛下了,這時候若是不捧個哏,怕是陛下這股勁兒還得端好一會兒。
“陛下聖明。”杜如晦拱了拱手,語氣忽然一轉,帶上了幾分輕鬆的調侃,“不過,這巫蠱倒也不是全無是處,至少還是為咱們這後世留了點好處的。”
這一句轉折來得突兀,連房玄齡都詫異地側過頭去。
杜如晦迎著眾人的目光,笑道:“若沒秦漢對巫蠱的恐懼,整日琢磨著怎麼鎮壓驅邪,何來的壓勝錢啊?”
“反正臣小時候,最期待的就是年節時家裡長輩給的壓勝錢,那沉甸甸的一串掛在腰上,走起路來嘩啦啦響,彆提多美滋滋了。”
“哈哈哈哈……”
甘露殿內,眾人被杜相這忽來的調侃逗樂大笑。
誰還沒有個貪財的童年?
誰小時候沒把那刻著吉祥話的銅錢藏在枕頭底下,做著買糖吃的美夢?
笑聲中,李世民也重新坐了下來,眼角的餘光卻始終未曾離開天幕。
天幕之上,色彩瞬間暗淡,仿佛被一層灰色的死寂籠罩。
一幀幀畫麵飛速閃過,快得讓人抓不住細節,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撲麵而來的血腥氣。
那是征和二年長安城的街頭。
那是數萬顆滾落在塵埃裡的頭顱。
那是公卿將相滿門抄斬後的空蕩府邸。
那是百姓流離失所、在兵禍中絕望哭嚎的煉獄。
畫麵最終定格在一片蒼茫的白色之中,大雪覆蓋,一處孤零零的墳塋上。
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再是之前孩童的稚嫩與天真,也不再是中年人的沉穩與寬厚。
劉據最後的輕語,帶著滿數值的破甲終於來了。
「後來史書記載,戾太子據,以巫蠱事敗,發兵拒,敗亡。」
簡簡單單的一行字,抹去了三十八年的父慈子孝。緊接著,那個聲音陡然拔高。
「兒臣敢問父...陛下,若信巫蠱,何故三年後誅滅江充三族?」
元朔年間的朝堂上,一片死寂。
劉據的這句質問,太尖銳了。
如果皇帝真的相信兒子是用巫蠱詛咒自己,那江充就是揭發奸邪的功臣,為何要在三年後將功臣滅族?
這是邏輯上的死結。
他......朕的兒子,最後甚至不肯稱朕一聲父皇!
劉徹抿了抿唇,走到龍椅前,將肩膀上的小劉據抱下入懷,隨他一起端坐在了高台上。
「若疑謀反,何故我逃亡時不召郡國兵?」
太子造反,那是動搖國本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