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
會稽郡
“籍兒,從今天起,你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項梁立於階上,看著身前已經比他還要高一頭,長得英武不凡的侄兒眼底滿是欣賞,伸手拍了拍侄兒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叔父為你取字為羽,希望你能有一天像大鵬鳥一樣展翅長空。”
項羽昂首,身姿挺拔如鬆,聲音洪亮:
“是!叔父,羽兒以後一定謹記叔父教誨。”
院內溫馨的叔侄二人話還沒說完,天上那塊巨大的光幕忽然光影交錯,畫麵陡然一轉。
天幕視頻僅放了一個開頭,項梁原本含笑的嘴角瞬間僵住,他臉色直接大變,滿是震驚的看著一旁的侄兒。
兩相打量下,越看越是覺得像,你看這體格,你看這氣度,你看這模樣......
等等,天幕說的是劉邦想和項羽結拜,對吧?
“那漢朝的開國皇帝居然是羽兒的結拜兄弟?!”
……
沛縣,劉家小院。
這裡沒有會稽郡項氏隱居地的豪情壯誌,隻有滿院子的肉香和嘈雜的劃拳聲。
樊噲這家夥平日裡摳摳搜搜的,今天不知從哪弄來一條肥碩的老黑狗,說是要給兄弟們打打牙祭。
“大哥,滿上!滿上!”
席間,眾人紛紛勸酒。
劉季一隻腳踩在長凳上,衣襟敞開。
他手裡端著從曹寡婦家順來的好酒,臉上紅光滿麵。
兄弟都自覺帶肉來了,自己這個當大哥的肯定不能吝嗇,必須為兄弟們備了好酒啊。
“喝!今天誰不喝趴下,誰就是孫子!”
兄弟們圍坐一團,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頭頂上有天幕的連續劇看,嘴裡有肉吃,這日子給個神仙也不換。
然而,天幕那句“這個結拜兄弟,我劉季,當定了”的話音剛落,熱鬨的小院瞬間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
樊噲嘴裡還叼著一塊連皮帶筋的狗肉,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盧綰端著酒碗的手僵在半空,酒水順著碗沿滴滴答答落在褲襠上,濕得他一激靈。
眾人的一雙眼睛,齊刷刷地轉動,死死盯住那個正把酒往嘴裡灌的中年男人身上。
“你……你你你……”樊噲結巴了半天,指頭都要戳到劉季鼻子上,“你是劉邦?”
劉季被這突如其來的安靜搞得莫名其妙,打了個酒嗝,順著眾人的手指看向天幕,又指了指自己那張沾滿油漬的老臉。
“我是劉邦?”
他眼珠子瞪大,仿佛聽到了好聽的笑話一般。
樊噲:“對啊,天幕說劉邦就是劉季,劉季就是劉邦!”
“放屁!”
劉季嗤笑一聲,把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拍,指著天幕裡那個雖顯痞氣但隱隱有股子威嚴的人,罵道:
“你看那是我嗎?那人腰上掛的是劍,老子掛的是啥?是酒葫蘆!”
“那就是你!”
“那特麼根本就不是我!”
劉季一聲暴喝,脖子上青筋梗起,小院裡吵鬨聲消散,氣氛卻變得略有詭異。
沒人敢說話,隻有鍋裡的狗肉湯還在咕嘟咕嘟冒著泡。
那是未來的皇帝啊。
他們這群人,平日裡偷雞摸狗、蹭吃蹭喝,竟然正圍著一個未來的皇帝在吃狗肉?
片刻後,盧綰才訥訥開口,“大哥,要是……我是說萬一,真要是你,該怎麼辦?”
眾人目光紛紛側去,他們很好奇要是自己的大哥知道自己就是未來的漢朝皇帝,會怎麼辦。
卻見劉季連眉頭都沒擰一下,撿起一塊狗肉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笑罵道:
“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老子直接負荊請罪,去沛縣官府裡投罪!”
他一拍桌子:
“老子明天一早,直接負荊請罪,去沛縣官府裡投案!”
“?啊?”
這一嗓子把眾人的下巴都驚掉了。
不是起義嗎?不是造反嗎?怎麼變成投案自首了?
“?啊?”眾人張大了嘴巴,完全沒有預料到會聽到這個答案。
劉季翻了個白眼,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這群兄弟:
“你們當我傻啊?我去謀秦始皇的反?”
“那是祖龍!那是把六國按在地上摩擦的秦始皇!”
“我現在去造反,那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嗎?這是以卵擊石!”
角落裡,一直悶頭吃肉的曹參緩緩抬起頭。他是獄掾出身,看事情比這群莽夫通透。
他放下筷子,幽幽地補了一刀:
“劉季,你前不久剛娶了呂公的女兒,你忘了?”
咣當!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在門口炸響。
眾人循聲望去。
劉季剛過門沒多久的老婆呂雉,正站在門檻邊。地上一攤摔碎的陶片和散落的青菜。
她沒看地上的狼藉,也沒看院裡的男人,一雙好看的大眼睛正呆呆地望著天幕。
「我是劉季,沛縣泗水亭長,我說我要當項羽的兄弟。
蕭何說我癡人做夢,鹹魚想翻身都比這個可能大。
我不信。
我一介草莽都娶了呂公的千金了,還不能當當項王的兄弟了?
做人要是沒有夢想的話,那和鹹魚有什麼區彆。」
伴隨著劉季的獨白聲隱去,天幕畫麵悠悠一轉。
肅殺的軍帳中。
一個身著儒袍的文士放下了手中的竹簡,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看向主位上的將軍。
兩道字跡緩緩浮現,將二人的身份進行標注:
項梁,宋玉。
“那秦軍雖敗,卻不能輕視啊!”
聞言,項梁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哈......!”
“對我而言,章邯他那些兵法不算什麼。”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