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赴約了。
他沒法不赴約。
顧淮是這部劇的男主角,也是投資人之一,這個麵子必須給。
吃飯的地點是顧淮定的,一家非常私密的會員製餐廳。
安保做得極好,不用擔心被狗仔拍到。
包廂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沒有了在片場的身份和氣場,私下裡的顧淮,顯得平和了許多。
他穿著簡單的休閒裝,看上去就像個氣質沉穩的鄰家大哥。
“彆緊張,今天不談工作,就當是朋友隨便聊聊。”顧淮親自給江辭倒了杯茶,笑著開口。
江辭腹誹:信你個鬼,隨便聊聊會讓經紀人專程致電,還搞得這麼正式?
他麵上依舊客氣:“顧老師太客氣了。”
“還叫顧老師?”顧淮擺擺手,“不嫌棄的話,叫我一聲淮哥。”
江辭從善如流:“淮哥。”
氣氛緩和下來。
菜肴精致清淡,一道道上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天氣聊到劇組的夥食,江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
他知道這些隻是鋪墊,正題在後頭。
果然幾盞茶後,顧淮放下了筷子,眼神認真了起來。
“江辭,我今天找你,是想向你請教一個問題。”
來了。
江辭心頭一跳,麵上不動聲色:“淮哥言重了,你是前輩,該我向你請教。”
“不,這個問題,可能隻有你能回答我。”
顧淮的目光深邃,仿佛要看進他的靈魂深處。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常年保持那種‘入戲’的狀態的?”
江辭聞言,動作一頓。
常年保持?
大哥,我滿打滿算就演了兩部戲,加起來不到一個月,怎麼就“常年”了?
他瞬間反應過來,顧淮是把他上一部《宮謀》的表現,和現在串聯到了一起。
在所有人看來,他江辭,就是一個不瘋魔不成活的“戲癡”。
這個問題,極度危險。
說靠係統?等於自爆精神病。
說天賦異稟?太過狂妄,也無法解釋那種深入骨髓的悲涼感。
江辭的大腦飛速運轉,最終他再次祭出了那麵萬能的擋箭牌——“我有故事”。
他沉默了片刻,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再次開口時,他的嗓音裡帶著一種沙啞與疲憊。
“淮哥,其實沒有方法。”
“我隻是,不太會‘出戲’而已。”
顧淮的眉頭蹙了起來。
“不太會出戲?”
“嗯。”江辭點頭,眼神變得飄忽。
“每演一個角色,就像真的活了一遍他的人生。”
“他的情緒會刻進我的骨頭裡。”
“戲拍完了故事就結束了,可那些東西還留在身體裡,出不去。”
這番話,他說的真情實感。
因為在某種意義上,這就是事實。
每一次表演,他都在燃燒生命與情感,去換取活下去的資格。
那種瀕臨死亡的絕望和求生的本能,比任何表演都真實。
顧淮凝視著江辭,凝視著他那雙因為“長期入戲”而顯得疲憊憂鬱的眼睛,心頭湧上一股極其複雜的情緒。
有同情,有憐憫,但更多的,是一種同為演員,對於這種“獻祭式”表演方法的震撼與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