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她用了十年時間,在自己與角色之間,在現實與舞台之間,辛苦建立起來的堅固牆壁,在此刻,出現了清晰的裂縫。
她第一次被迫將自己對表演的偏執,與馬路對明明的偏執,畫上了等號。
原來,她也是一個瘋子。
一旁的劉國棟看得心潮澎湃,激動得差點捏碎手裡的保溫杯。他意識到,江辭根本不是在教夏夢怎麼演戲。
他是在逼夏夢,看見她自己!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表演技巧的範疇,這是在挖掘一個演員的靈魂!
就在夏夢心神大亂,即將崩潰之際,江辭卻忽然收回了所有的氣場和壓迫感。
他站直身體,恢複了平日裡那種淡淡的疏離,輕聲問道:
“現在,你還覺得馬路瘋得沒有邏輯嗎?”
夏夢猛地抬起頭。
她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清晰的淚光。
“好!”劉國棟激動地一拍大腿,聲音洪亮地宣布,“就按這個感覺來!夏夢,江辭,你們兩個,現在就上台!演馬路第一次向明明剖白內心那場戲!現在!立刻!”
夏夢被半推半就地帶到了舞台中央。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江辭剛才的每一句話,都還在她耳邊瘋狂回響。她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所有技術的外殼,赤身裸體地站在了聚光燈下。
江辭走上台,與她對立而站。
在開始前,他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彆‘演’明明。你現在,就是那個為了‘愛’,可以付出一切的‘馬路’。”
表演,開始。
“我愛你,我是個瘋子……”夏夢念出第一句台詞,聲音是顫抖的。
她的節奏、她的氣息、她引以為傲的所有技術,在這一刻,全麵失控。
她想要控製,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和情緒,第一次完全不聽使喚。
江辭的表演充滿了侵略性。
他將馬路那種炙熱的、偏執的、不容拒絕的愛意完全實體化,一步步向夏夢逼近。
他的每一句台詞,都在野蠻地敲打著夏夢那道剛剛裂開的防線。
當江辭念出那句撕心裂肺的“我怎樣才能讓你明白,我如何愛你”時,他沒有按照劇本進行表演。
而是即興地,加了一句——
“就像你,為了舞台上那一秒鐘的完美,可以在黑暗裡練習一萬次一樣!”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它徹底擊潰了夏夢。
她猛地想起了童年時,因為一次演出失誤,在後台崩潰大哭,卻被嚴厲的父母嗬斥“不專業”、“情緒化是演員天敵”的場景。
想起了為了不再犯錯,為了得到認可,而逼迫自己一點點變得冷漠、變得像機器的日日夜夜。
所有被壓抑的委屈、痛苦、孤獨,和她對表演那份純粹又絕望的熱愛,在這一刻,衝破了她用十年時間辛苦建立起來的堤壩!
夏夢沒有按照劇本驚恐地後退。
反而猛地衝上前,一把死死抓住了江辭的衣領!
不再是明明。
她就是夏夢。
她看著江辭那雙映出自己瘋狂模樣的眼睛,淚如雨下,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著問出了一句劇本上根本沒有的台詞:
“值得嗎?!”
全場死寂。
眾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吼出那句話後,夏夢身體一軟,沿著江辭的身體緩緩滑落在地,蜷縮成一團,發出壓抑不住的嗚咽。
江辭的腦海裡,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
【叮!檢測到來自夏夢的深度心碎值+188!】
【叮!生命時長增加1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