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詭異的外賣午餐,在三個各懷心思的人之間,吃得索然無味。
江辭找了個借口,離開了星火傳媒。
走出融創大廈A棟,午後微涼的風吹在臉上,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清醒。
腦子裡,反複回響著蘇清影那句“你可以去試試”的綜藝邀約。
真人秀?
讓他去真人秀裡,對著鏡頭假笑,玩那些幼稚的遊戲,然後眼睜睜看著自己那一百九十多天的生命,一點點倒數歸零?
這簡直比直接讓他去死還要殘忍。
林晚的悲劇劇本遙遙無期。
影後蘇清影的資源庫裡,全是些能把人甜死或者笑死的玩意兒。
這條路,走不通了。
江辭站在路邊,車流呼嘯而過。
他下意識地抬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哪兒?”
司機探出頭問。
去哪兒?
他恍惚了一下,一個塵封已久的地址,幾乎是脫口而出。
“長寧路,宏業小區。”
司機應了一聲,發動了車子。
江辭靠在後座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宏業小區。
那是他幾個月前,為了跑來滬市尋找進組機會時,租下的一個容身之處。
一個狹小,便宜的單間。
他已經有好幾個月沒回去了。
自從住進劇組酒店,他就再也沒踏足過那個地方。
也好。
順便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把房子退了。
出租車停在了一個老舊的小區門口。
江辭付了錢,拉著行李箱,熟門熟路地走進其中一棟居民樓。
樓道裡光線昏暗,牆壁上貼滿了各種小廣告。
他走到三樓,用鑰匙打開了最裡麵那扇掉漆的鐵門。
“吱呀——”
一股塵封已久的,混合著灰塵和乾燥劑的氣味,撲麵而來。
房間很小。
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櫃,就占滿了所有空間。
桌上還放著一個吃剩的泡麵桶,旁邊是幾本被翻得卷了邊的表演專業書籍。
這裡的一切,都像是他獲得係統前,那個窘迫人生的縮影。
江辭把行李箱立在門口,沒有遲疑,開始動手收拾。
他的動作很熟練。
衣服疊好,放進箱子。
書本碼齊,用繩子捆好。
當他收拾到衛生間時,看見架子上還剩下半卷衛生紙。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把那半卷紙也塞進行李箱。
這個動作,是母親楚虹女士從小培養出來的,已經刻進了他的骨子。
手伸到一半,他自己都愣住了。
然後自嘲地搖了搖頭。
算了。
不至於。
他轉身,開始整理衣櫃裡掛著的幾件舊外套。
在一件洗得發白的深藍色外套口袋裡,他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方塊。
他掏出來一看。
是一個用了多年,邊角已經磨損開裂的舊錢包。
江辭打開錢包。
裡麵空空如也,隻有幾張過期的優惠券。
他習慣性地拉開最裡麵的夾層。
一張褪了色的,邊緣有些發黃的照片,從夾層裡滑了出來,飄飄悠悠地落在地上。
江辭彎腰,撿起照片。
照片上。
一個皮膚被曬得黝黑,笑起來憨得像個“大紅薯”的小男孩,被一個穿著警服,身姿英挺的年輕男人抱在懷裡。
男人也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陽光和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