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動作克製守禮,卻又透著虔誠。
這種極致的拉扯感,瞬間擊穿了在場無數女性觀眾的心防。
“救命……這也太純了……”
後排一個女生捂著嘴,聲音從指縫裡漏出來。
銀幕上,兩人一馬,漫步草原。
風起,衣擺糾纏。
“阿顧,”蘇清影的聲音輕柔得像夢囈,“你說,我們會永遠這樣嗎?”
這一刻。
影廳內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他們期待著那個承諾。
那個關於“永遠”的甜蜜謊言。
然而少年停下了腳步。
他轉身抬頭,目光鎖定馬背上的少女。
他沒有立刻回答。
而是伸出手,自然而然地,將她鬢邊一縷被風吹亂的碎發,輕輕彆至耳後。
這個劇本裡沒有的設計,在大銀幕的放大下,殺傷力呈指數級暴增。
前排貴賓席。
蘇清影坐在秦峰身側。
看到這一幕時,她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猛地蜷縮了一下。
那日拍攝時的觸感,隔著數月的時光,竟再次清晰地傳遍全身。
銀幕上,江辭終於開口。
他的眼裡,盛滿了整個草原的星河。
“公主,不要說‘永遠’。”
聲音很輕,卻重若千鈞。
“‘永遠’太長了。”
“我隻要‘現在’。”
“隻要現在,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極致的甜,混雜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宿命感,彌漫在整個影廳。
張銳摘下了眼鏡。
她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鼻根。
作為一個早已對工業糖精免疫的影評人,她竟然久違地體會到了心動的感覺。
這是從角色靈魂裡長出來的,最純粹的愛意。
它讓人無法抗拒地相信,這世間真有如此美好的感情。
“這對CP我磕死了!必須HE啊!”
“奶狗將軍X高冷公主,絕配!”
聽著周圍逐漸升溫的議論,江辭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甜蜜總是短暫如煙花。
電影節奏陡然提速。
邊關告急,蠻族入侵,朝廷內鬥,糧草被扣。
老將軍戰死的消息傳回京城,舉國縞素。
曾經鮮衣怒馬的少年,被迫在一夜之間長大。
大銀幕的色調,由暖轉冷,直至冰封。
肅殺的軍營,寒風卷著殘破的“顧”字軍旗,獵獵作響。
軍帳內。
少年將軍正在獨自束甲。
月白長袍被扔在一旁,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冰冷的玄鐵甲胄。
鏡頭從下往上,緩慢而殘忍地掃過。
戰靴、護膝、腰封、護心鏡……
每多一件甲胄,他身上的少年氣就被磨滅一分。
當他最終戴上頭盔,係緊顎下紅纓的那一刻。
那個在草原上肆意大笑的阿顧死了。
活下來的,是背負著國仇家恨,即將奔赴死地的大夏孤將——顧將軍。
他轉身,麵向鏡頭。
影廳裡甜膩的氣氛,在這一秒,瞬間凍結。
明明還是那張臉。
但曾經盛滿星辰的眼裡,此刻隻剩下一片堅毅。
“這……”
前排一個女孩手裡的爆米花桶一歪,灑了一地。
她顧不上收拾,下意識捂住胸口,一種莫名的鈍痛感開始蔓延。
“不要啊……我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不會要死吧?編劇你做個人吧!”
不安的情迅速擴散。
觀眾們敏銳地嗅到了劇情走向的味道。
那個說“我隻要現在”的少年,恐怕真的……再也沒有“永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