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子夜也被她整得一頭霧水，“你不知道紅海酒店有一個鬼嗎，它殺死了酒店所有人。”
楊子衿搖了搖頭，她完全記不清贏子夜說的每一句話。
贏子夜徹底沒轍了，她直起身子，撕開一個棒棒糖塞進嘴裡，“你哥一會就過來，你先在這裡好好休息。”
她隻有咀嚼著糖果，才能感受到世界上的唯一甜味，她思考半天關於楊子衿詭異的行為，得到一個結論。
楊子衿真的對昨晚事情完全沒有印象，昨晚的她跟現在的她完全不一樣，行為舉止就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人，難道她也是跟自己一樣是雙重人格障礙者？
但是對於這些，贏子夜一點都不關心，她用手擦去鼻子淌出的鮮血，她發現過度使用神龕能力，會有負作用，她不想自己在沒有弄清楚所有一切真相前，就莫名其妙因神龕反噬而死，所以她一定要找出一條出路。
她視線拉回到桌麵上，指尖輕點著一張a4大小的紙，紙張上麵寫著——“已知世界上共有42座神龕，已知絕大部分神龕都在牆外或試煉之塔內，隻要收集的神龕足夠多，就能向神明許願，實現那原本不可實現的願望，使亡者複活，亦或是穿越未來，扭轉時間，毀滅世界……”
這張紙是她從一個筆記本上撕下來的，那個筆記本是在楊閔酒店套房裡找到的。
她當時翻找整間套房，楊閔卻默不作聲，還將楊子衿托付給她，之後就急衝衝離開酒店，不知道去乾嘛了。
關於神龕的種種信息，像一團亂麻塞滿了她的腦袋，讓贏子夜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她索性走下樓，來到小區附近那條靜靜流淌的河邊。
河水微漾，映著細碎的光。幾條魚兒在水中悠然自得地遊弋，它們不需要思考，沒有煩惱，隻是本能地生存著。
贏子夜靠在欄杆上，竟有些羨慕這些沒有腦子的生靈。
這份短暫的寧靜，或許能幫她理清思緒，她轉身去附近的漁具店，買了最簡易的釣具。
尋了處樹蔭坐下，掛餌，拋竿，動作生疏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專注。
贏子夜本意並非漁獲，隻是需要一種形式來放空自己。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開玩笑，當她心不在焉時，浮漂卻頻頻下沉。
不多時，腳邊的小水桶裡竟已有了三四條巴掌大的魚兒在撲騰。
“奇了怪了……”
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贏子夜側頭，看到一個戴著破舊遮陽帽、穿著褪色發舊綠色外套的大叔，他胡子拉碴，麵容滄桑，看起來十分邋遢，但那雙眼睛，在帽簷的陰影下卻異常明亮，帶著一種與外表不符的洞察力。
大叔湊近些，盯著贏子夜的水桶，又看看自己那毫無動靜的魚竿，嘖嘖稱奇，“小姑娘，你這……是怎麼釣的？我都在這蹲了好幾天了，愣是一條像樣的都沒撈著。邪門兒了！”
贏子夜收回目光，看向平靜的水麵，語氣淡漠，“新手福利期而已。”
“福利期？”大叔搖了搖頭，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謬論，他咂咂嘴，“我不信這個。釣魚啊，就跟人生一樣。運氣這東西玄乎！有的人呐，那好運就跟長在身上似的，一輩子順風順水。像我這種，一輩子碌碌無為，孤家寡人的命，本以為就這麼到頭了……嘿，沒想到最近老天爺總算開了回眼！我老婆……她竟然回來了。”
“竟然？”贏子夜敏銳地捕捉到這個不尋常的用詞，猛地扭過頭，目光銳利地盯住他，“竟然是什麼意思？”
大叔似乎被她的反應弄得一愣，隨即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帶著點困惑說道：“哦，這個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明明記得，我老婆去年得病去世了，我還親手葬了她。可前幾天，她竟然生龍活虎地回來了，一點事兒都沒有。不過她說我記錯了，我們之前是吵架離婚，她一氣之下回了娘家，是我自己受了刺激，得了什麼……創傷後遺症，把這事給忘了。”
“啪嗒！”
贏子夜手中的魚竿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大叔麵前，一把握住他結實的肩膀，聲音急切，“大叔！你不能輕易相信她。人的認知是會被篡改的，記憶也會欺騙你，她可能根本不是你的妻子，而是從牆外混進來的、占據了你妻子皮囊的瘋子！”
“怎麼可能！”大叔失口打斷，臉上寫滿了“這太荒謬”的神情，“那些瘋子……那些東西不是早就被趕出高牆，清理乾淨了嗎？牆內現在是安全的啊！”
就在他情緒略微激動，他脖頸上掛著的用紅繩串起的五枚古樸銅錢，竟無風自動，相互輕輕碰撞，發出細微卻清脆的叮當聲。
大叔視線緊緊鎖在贏子夜的臉上，此刻的眼神變得無比專注和清明，原先的迷茫瞬間消失，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皮相，直視更深層的東西。
“咦？”他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眉頭漸漸擰起，“小姑娘，你這命格……浮動得厲害啊。像是狂風中的燭火，明滅不定，但……這光色，竟是金黃色的！”
贏子夜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和話語弄得一怔，下意識追問：“金黃色？什麼意思？命格還分顏色？”
“天地分五行，命格顯五色。”大叔語氣變得玄奧起來，伸出粗糙的手指，如數家珍般虛空點著，“青木主生機，赤火燃運勢，黃土定厚德，白金光銳利，黑水藏玄冥。尋常人命格大多渾濁偏倚一色，或幾色交織。可你這金黃……純粹、耀眼，卻動蕩不安，仿佛承載著不屬於自身的力量，貴不可言，也……危如累卵。”
他仔細端詳著贏子夜的麵相，繼續說道：“再看你這眉宇印堂，山根氣韻……孤峰獨聳，六親緣薄。是了，你生來孤獨，命定與常倫相悖。身邊萬物皆如過客，唯有那浩瀚宇宙、無垠規則，或許才能與你長久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