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雲笙驚訝喃喃。
但這語氣聽在蕭緒耳中,隻讓他麵色更沉了幾分。
蕭緒冷眼掃過楊欽淮,話是對雲笙說的:“回來見你不在屋中,問過後就往懿安堂來接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自然而然地去握她的手,卻不隻是牽手,還拉著她向自己身側後方退了半步,自己則略顯突兀地隔在了她和楊欽淮中間。
楊欽淮神情無異,如那日隔著一段距離遙遙行禮一樣,躬身作揖道:“見過殿下。”
蕭緒沒理他,氣氛似乎又凝滯了起來。
雲笙解釋:“我剛從懿安堂出來,碰巧在此遇見了楊大哥,就寒暄了幾句。”
“你們認識?”
蕭緒手上加重了力道,手指捏著雲笙虎口處的軟肉,在這種氣氛下,竟莫名令夫妻間尋常的牽手動作,生出在人前太過親昵的羞恥感來。
楊欽淮從容回答:“殿下是知道的,我曾與世子妃的長兄是書院同窗。”
“是我沒想到,這般疏遠的關係也會相識。”
楊欽淮笑笑:“確實,這份相識說起來更多的還是因為緣分。”
蕭緒睨了他一眼。
“雖是相識,但我仍需正式向你介紹,雲笙,你的表嫂。”
“前兩日你風寒未愈,隻是遠遠見了一下,眼下既是碰見,就將禮數補全吧。”
楊欽淮斂目,沉默了一陣,才低聲道:“合該如此。”
他轉而要向雲笙行禮。
雲笙忽然在蕭緒身後發出動靜,她側了身又招招手,喚著翠竹過來。
楊欽淮的聲音頓住,蕭緒也回頭向她看去。
雲笙把翠竹喚到跟前,輕聲吩咐:“你先回東院讓下人們這就備膳。”
“是,世子妃。”
翠竹轉身快步離去。
雲笙收回目光後,看見蕭緒的眼神,低低地解釋了一句:“我餓了,想著待會回屋就能直接吃飯了。”
“沒用早膳嗎?”
雲笙搖搖頭,腦子轉得快,倒是找了個借口。
她將聲音壓得很低,隻讓蕭緒一人聽見:“你外出後我自己一人用著沒趣,那會也沒覺著餓。”
實際上,她自蕭緒走後,就匆忙洗漱,而後一頭栽了進話本裡,哪還能騰出時間用膳。
不過她餓了倒是實話。
蕭緒聲量不變,旁若無人地道:“我的不是,今晨應該陪你用過早膳再走的。”
這話自然是被楊欽淮聽了去,雲笙一時臉熱,趕緊道:“時辰差不多了,楊大哥你不是也還有事要忙,我和長鈺就先回去了。”
蕭緒沒給楊欽淮說話的機會,也或許楊欽淮並沒有打算說什麼。
雲笙禮貌道彆後,蕭緒牽著她就轉身朝東院去了。
楊欽淮站在原地,久久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
直到他們消失在轉角處,他才轉身向懿安堂的反方向走了。
臨近午時,日照耀眼。
踏在樹蔭下的青石小道上的腳步聲交錯不一。
雲笙步子邁得有些吃力,因身量差距,她跟不上蕭緒闊步邁開的步調。
“長鈺,走慢些,你今日怎走得這樣急?”
蕭緒其實走得不算快,完全不及他剛才趕來時的速度,但相較他之前與雲笙並肩而行時的確步子邁得大了些。
雲笙說完,他腳步就慢了下來:“不是餓了嗎,想著快些帶你回去用膳。”
雲笙並沒有過多計較這事,隻好笑她再怎麼餓,也不至於要走得這麼急吧。
雲笙道:“你怎想著要來懿安堂接我,院裡下人應是說了我過會就回來了,你還多走一趟。”
“若是母親留你用膳,我豈不是要獨守空房了。”
見他還有心情說笑,雲笙剛才感覺到的那一絲古怪感就此消散了。
她笑著說:“我也同母親說了你午時前就會回來,母親既是知曉了,又怎還會留我用午膳。”
蕭緒神情淡淡的:“嗯,若我沒來接你,你與楊欽淮相談甚歡,應是也不能過會就回來了。”
雲笙一愣,狐疑地看了眼蕭緒,卻見他麵無波瀾,好似隻是隨口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她默了片刻,忍不住問:“長鈺,你與楊大哥關係不好嗎?”
“沒有。”
“他雖與我有著表親關係,但我們之間來往很少,並不熟悉。”
“這樣啊。”
蕭緒將這話問回給她:“你呢,你們關係如何?”
雲笙很坦蕩地道:“你剛才不都說了,隻是兄長昔日同窗,與我關係疏遠。”
蕭緒聞言,眸底沉色稍霽。
然而,緊接著,雲笙就道:“不過在我小時候,大約十多年前,我經常都能見到楊大哥,他與我兄長關係交好,常到府上來做客。”
“那時我總想要跟著兄長一起玩,但他們已是少年,而我隻是個幼小的孩童,他們聊詩詞歌賦,人文地理,我一個字都聽不懂,兄長那時不會說溫柔話哄我開心,倒是楊大哥,每次見我閒得無趣了,他都……”
“笙笙。”蕭緒突然打斷她。
“啊?”
“既是與他關係疏遠,往後若在府上碰見,也保持一些距離。”
雲笙張了張嘴:“……為什麼?”
蕭緒停下腳步,一直保持神情淡然的麵龐很輕地皺了下眉。
雲笙靜靜地看著蕭緒,腦海中竟生出個荒唐的想法。
蕭緒難道是在吃醋嗎?
這個想法剛冒頭,就被雲笙好笑地打消掉了。
且不說她與楊欽淮是真的關係疏遠,兩年前在假山後的短暫交集之後他們就再未見過麵,剛才也隻是簡單寒暄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