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緒又怎會是如此小肚雞腸的人。
這時,蕭緒道:“我們成婚了,你是王府的世子妃,理應與他保持距離。”
“還有,你也不應再以那樣的稱呼喚他,是他該稱你一聲表嫂。”
雲笙:“……”
又聽到類似的話,雲笙已顧不上去想蕭緒吃醋與否的問題了。
與蕭緒成婚短短幾日,她的身份一下子轉變太多,連兄長的友人,也突然成為了她的表……弟。
她身邊不再隻有阿兄阿姐,因為蕭緒那般年長的歲數,她就莫名成了好多人的嫂嫂,也莫名多了好幾個弟弟。
蕭緒好像對糾正身份這事格外在意。
雖是理應如此,但她還是覺得有點彆扭。
雲笙看著他那副冷肅古板的模樣,好似下一句就要說規矩不能壞了。
她隻能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略過了這個話題:“我們快走吧,就要到東院了,我已經很餓了。”
回到東院,午膳剛好上桌。
雲笙聞著食物的香味一下就掃去了彆的情緒,隻餘嘴饞和欣喜。
蕭緒注意到了,雲笙今日的胃口和昨晚完全不同。
一口接一口吃得很香,就連她自己說過不喜歡的南瓜,也毫不猶豫地往嘴裡放。
南瓜塊大,她咬了一半暫放碗裡。
蕭緒筷子微頓,轉了個向,從她碗裡夾走了那半塊南瓜。
“我的……”南瓜。
蕭緒道:“是我疏忽,昨日你才說過不喜南瓜,往後我讓膳房不再做這道菜,你不必勉強自己硬吃。”
雲笙怔著瞳眸一時說不出話,眼睜睜看著蕭緒吃掉了她的南瓜。
她心下懊惱,昨晚隨口說的借口怎還被他記著當了真。
她哪有不喜南瓜,反倒還挺喜歡的,若是往後桌上沒了這道菜……
忽而一聲輕笑。
蕭緒伸筷給她夾了一塊較小的南瓜。
“還你一塊。”他輕聲道,“既是喜歡,昨日為何說不喜。”
雲笙囁嚅著,最後還是如實道:“昨日時辰太晚了,我本也有些圓潤,若不加以控製,就會越長越胖,所以我是為少吃一點,才那樣說的。”
說到後麵,越說越小聲。
但她話音剛落,蕭緒就道:“身姿柔軟不叫做胖,不吃不喝弄壞了身子才是壞事。”
蕭緒目光直直地看著她,語氣認真:“我抱過了,你很輕,而且很漂亮。”
雲笙臉一下子就紅了,也不知自己明明是聽遍了彆人誇讚,卻幾次都沒能抵住蕭緒的。
她隻能捏緊筷子道:“好了,你彆說了,我平時也沒有不吃不喝。”
飯席間,任憑雲笙又澄清了兩次自己沒有不吃不喝,但蕭緒還是時不時要給她夾菜。
用過午膳,丫鬟進屋撤走碗筷,蕭緒喚住最後一人,低聲吩咐了幾句。
沒過多會,那名丫鬟捧著托盤又回到屋裡,托盤上放著幾碟糕點。
雲笙一見,眼眸亮起:“是五味鋪的杏仁酥,還有棗泥糕、玫瑰白糖糕!”
“昨日陪你回門,嶽母說起你偏愛五味鋪的糕點,我今日外出順路經過,就買了一些回來。”
蕭緒淡聲道:“看來正好買到你喜歡的口味了。”
雲笙彎著眉眼,一副被哄得開心得翹起了尾巴的模樣:“五味鋪的每種糕點我都喜歡,買什麼都是合我口味的,我正是因為時常吃這些糕點,所以才……”
雲笙話語頓了一下,想再聽一次誇讚和莫名難為情的心情短暫爭鬥一瞬,最終沒往下說,轉而笑眯眯地對蕭緒道:“長鈺,謝謝你。”
雲笙興衝衝地低頭去挑選碟中糕點,便沒看見蕭緒聞言,眸光倏然定住了。
眼前人微垂著脖頸,手指拈起一塊杏仁酥,腮邊漾起的笑渦看上去比那年芙蕖宴上的驚鴻一瞥更加甜暖。
似乎是因為曾經隔著水榭亭台遙望的粲然笑靨,如今綻放在他觸手可及的近處,且是獨獨為他而展露。
蕭緒指節無意識在袖中收攏。
“長鈺,你不吃嗎?”雲笙突然抬頭,一眼撞進他灼灼的目光中。
話已說出口,才慢半拍地被這眼神怔住。
蕭緒明目張膽地繼續看著她:“你吃,我不喜甜。”
“哦。”雲笙垂下眼睫,任由他又用說不清的眼神看她,她也自顧自地繼續吃了起來。
雲笙剛吃過飯,饒是再怎麼喜歡這些糕點,也不如饞嘴時吃得多。
蕭緒見她咀嚼得慢了下來,應是快吃不下了,他便先動了身去湢室漱口,準備和她一起午歇。
其實蕭緒並無午歇的習慣,有時甚至忙碌到夜裡也不得機會休息。
但和雲笙一起,並非習慣之事也不是不可以做。
蕭緒從湢室出來時,見雲笙已是在用絲帕擦拭手指了。
他沒有喚她,直往床榻走了去。
坐下欲要脫鞋時,蕭緒右手撐在床頭。
還未彎腰,手指在枕邊碰到一個硬實的觸感。
他側眸看去,從枕頭下抽出了一本有過翻閱痕跡的書冊。
雲笙擦過手,正要起身,餘光似乎瞥見了什麼。
還沒看清,她腦子裡嗡的一聲炸開,僵著背脊,聽見床榻那邊傳來男人沉冷的聲音。
“雲笙,過來。”
氣氛凝滯,屋內寂靜無聲。
一切都好似靜止了,唯有雲笙眼睫不停心虛地顫動。
蕭緒沒有再催促,但雲笙能感覺到存在感極強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終是動身,慢吞吞地挪著步子,一轉頭,對上蕭緒的目光,也看見了他手裡拿著的書冊。
書冊已經被他打開,修長的手指握在書封上,上麵豎排的書名赫然顯眼。
《兄奪弟妻,竹馬前夫甘為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