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琰目光很複雜的看著傅窈。
他還記得當時,傅窈伸出那雙柔弱無骨的手,從自己腰間抽走那隻玉佩時的情景。
可眨眼之間,她就冠冕堂皇,麵不改色的站在這裡,說那塊玉佩是他送給江祈年,而江祈年又送給了她。
謊話真是張口就來。
一個隨身攜帶著催情香解藥,又謊話連篇的女人,要是以往,裴承琰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甚至覺得這樣的人存在,都會弄臟自己周圍的空氣。
但這人是傅窈。
他的心裡,居然冒出了一個疑問——晉安侯府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所在,把傅窈這樣的少女給逼迫成了這樣?
傅窈今夜給了他解藥,解了他的困境,這份恩情,裴承琰認。
那塊玉佩,傅窈既拿走了,那便當做是他的謝禮吧。
這樣想著,裴承琰便沒拆穿,輕輕咳嗽一聲,點了點頭:“的確是本世子親自送給祈年兄的信物,我答應了他,會在他去了之後,護著他的未亡人。”
這句話一出,大太太戚氏,與朱氏,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在心裡打消了弄死傅窈的想法。
畢竟,這可是裴世子護著的人哪!
“裴世子當真是重情重義,老四臨終時的話都記得清楚。”大太太戚氏一臉妒忌的道。
朱氏站在一旁,臉上表情複雜的很。
她的目光來來回回在傅窈與裴承琰身上切換,心裡隻有一個想法——為了避免兒子死後頭上戴綠帽子,傅窈還是死了的好!
當然,這話她憋在心裡,誰也沒告訴。
裴承琰來此,也不過是來交代此事,因為夜已深沉,他沒多言語便告辭離開了。
他一走,大太太戚氏也帶著人離開了。
臨走時,目光陰冷的從傅窈身上掃過,不帶停留。
終於,整個三房隻剩下了朱氏與傅窈兩位主人。
剛剛人雜,事情太多,朱氏來不及悲傷,此時此刻,滿堂縞素,靈堂已經逐漸的布置起來了,她終於悲從中來,哭的暈厥在了侍女懷中。
但當她看見傅窈之時,哭聲戛然而止。
此刻沒有外人了,朱氏終於不演了。
她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傅窈,一字一句道:“我兒是你克死的!今夜起你不許睡覺!給我老老實實的在靈堂守孝!”
對於這番話,傅窈前世今生已經聽過兩遍,早已麻木。
甚至還樂觀的在心裡想,到底金錢使人安心,姨媽這一次,連罵人都沒有上一世那麼恨之入骨了呢!
給表哥守孝,她願意的。
願意為這個臨終前都記掛著她的男人儘最後的一份心意。
很快,朱氏也離開了,捧著她的錢匣子,臉上的表情是悲切的,腳下的步伐是迫不及待的。
傅窈跪坐在蒲團前,沉默的將金元寶投入麵前的火盆之中。
而此刻,靈堂之外,也有了一絲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