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著駛離了旮旯村。
唐驍靠在車廂壁上,剛吃了點東西的他,看似閉目養神,心中的波瀾卻難以完全平息。
蘇瑾就坐在他對麵,如同老僧入定,車廂內一片死寂。
行至一處荒僻的林間小道時,馬車緩緩停下。
車簾被一隻蒼白的手從外麵掀開一角,一名身著灰衣、麵容普通毫無特點的男子無聲地遞進來一物。
是一錠銀子,白花花的,在從車簾透進的微光下,格外刺眼。
更刺眼的是,那銀錠上,沾染著幾抹已經變得暗紅、尚未完全乾涸的血跡!
唐驍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分明就是之前蘇瑾扔給王二,用來打發走債主的那一錠!
蘇瑾仿佛沒看到那血跡般,隨手接過,在手裡掂了掂,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天氣:“王二那幾個潑皮,手腳不乾淨,嘴也不嚴實。”
“咱家想了想,還是讓他們永遠閉嘴,最是乾淨。”
說著,蘇瑾將那錠帶血的銀子隨意丟在車廂的軟墊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唐驍瞬間繃緊的臉上。
“驍哥兒,你說,是麼?”
一股寒意瞬間從唐驍的尾椎骨竄上天靈蓋!
他明白了。
這不僅僅是拿回銀子,這更是一個赤裸裸的警告,一次殺人立威!
王二他們僅僅是因為見過他,就落了個人間蒸發的下場。
那麼,自己這個知根知底、甚至知曉蘇瑾部分計劃的故人,若是不能通過接下來的測試,或是稍有異心,下場隻會比王二更慘!
不遵循蘇瑾的路,就是死路一條!
而且會死得悄無聲息!
唐驍壓下心頭的悸動,臉上努力維持著平靜,甚至擠出一絲順從的惶恐:“還是狗兒哥思慮周全。”
蘇瑾對他的反應似乎很滿意,不再多看那錠血銀一眼,仿佛那隻是塊普通的石頭。
“等到了地方,讓咱家看看你的真本事。”
馬車不再停留,一路疾馳後。
待車簾再次被掀開時,喧囂的人聲與一股甜膩的香風一同湧入車廂。
唐驍抬眼望去,匾額上“軟香閣”三個燙金大字,在午後慵懶的光線下,勾勒出與旮旯村截然不同的、浮華炫目的輪廓。
蘇瑾衣著華貴,老鴇一見他,臉上堆起的諂媚笑容幾乎能滴出蜜來,二話不說就將他們引至後院最清雅僻靜的一處獨棟小樓。
“蘇爺,您吩咐的,都備好了。”老鴇躬身道。
蘇瑾淡淡“嗯”了一聲,揮退左右,廂房內隻剩下他和唐驍二人。
“驍哥兒。”
蘇瑾轉過身,目光直視唐驍:“咱家給你謀的這條路,是通天梯,也是鬼門關。”
“光有皮囊不行,還得有真本事。”
“今日,這裡就是你的考場。”
他拍了拍手。
廂房門開,四位風情各異的頂尖花魁魚貫而入。
香風隨之彌漫,瞬間盈滿了這間雅致的廂房。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